巖城太瘦生 作品

第 17 章 高中穿越(17)





他們又不是傻蛋!




林星一把抓住謝明月的手,大聲宣佈:“我現在最喜歡謝師弟!”




謝明月也沒有推開他,點了點頭:“夫子放心。”




“那就好。”祝青臣放下心,站起身來,“我和王爺去各處宮門看看,你們兩個留下處理,收個尾,最好讓死士把蕭長旭送回他的寢宮去,別讓他死在勤政殿。”




“是。”兩個學生俯身行禮,目送祝青臣和李鉞離開。




*




原本夜夜笙歌、吵得人不得安睡的皇帝寢宮,如今一片死寂。




“嘎吱”一聲,殿門推開——




謝明月與林星並肩站在門檻外,正是清晨,朝陽日光斜斜地照進來,將他們的影子歪歪地映在地上。




死士們用被褥裹著蕭長旭,將人抬進來,直接丟在床榻上,轉身回稟:“君後、林公子,都辦好了。”




“好。”謝明月頷首,“你們在外面守著,我與林公子同他說兩句話。”




“是。”死士退出宮殿。




又是“吱嘎”一聲,殿門關上。




殿里門窗緊閉,阻隔日光,又沒有點燈,實在昏暗。




簌簌聲響,似乎有毒蛇猛獸,隱匿在陰影之下,伺機而動。




衣袖交錯相碰,謝明月握住了林星的手。




“走吧。”




繞過屏風,來到裡間。




蕭長旭正躺在床上,疼得直哼哼,見林星和謝明月單獨進來了,眼裡猛地燃起兩團火。




“林星、明月,你們是故意把人支走的,對不對?你們是來救朕的,快,快把玉璽拿來……”




兩個人都沒理會他。




林星點亮蠟燭,端起燭臺。




謝明月則將手探進床榻邊的銅盆裡,蘸了點水,灑在蕭長旭的臉上,冷聲道:“別發癔症。”




這麼點冷水,起不到提神醒腦的作用。




蕭長旭仍舊自顧自地說著話,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




謝明月皺了皺眉,直接抄起榻邊的擺件,用力砸在他的傷口上:“閉上嘴!”




這下終於安靜了。




謝明月低聲詢問林星:“我來問?”




林星點點頭:“嗯,你問吧,我嘴笨。”




“好。”謝明月從他手裡接過燭臺,放在案上,隨後在榻前坐下。




燭光昏黃,照在謝明月的側臉上,襯得他更加溫柔。




他開了口:“蕭長旭,我一直有件事情想問你。”




“你問,你問。”蕭長旭殷切地看著他。




只要謝明月還肯跟自己說話,那就還有機會。




謝明月問:“我與你素味平生,你為何詔我入宮?”




“明月,你忘了?”蕭長旭掙扎著要坐起來,連聲音都帶上了刻意的溫柔,“七歲那年,朕被幾個太監欺負,堵在牆角,是你幫朕解的圍。”




謝明月怔住了。




從入宮到現在,他想過很多緣由。




或許是旁人蓄意陷害,讓他入宮,或許是他自己不留神,被蕭長旭看見了。




可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竟是這個理由。




蕭長旭繼續道:“從那時候起,朕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迎你入宮,讓你當朕的君後,報答你的搭救之恩……”




話沒說完,謝明月就微微仰起頭,露出自己脖子上的掐痕和臉上的紅印。




他反問道:“這就是你的報恩?”




“朕那時昏了頭。”蕭長旭急急地解釋道,“朕那時喝了點酒,又被你氣壞了,朕不是有心的。你救過朕,朕知道,你也是喜歡朕的……”




謝明月厲聲打斷他的話:“我救你,是因為我本性善良、待人有禮,見不得恃強凌弱的事情,不是因為我喜歡你!”




“當時你才七歲,我也才七歲,自此之後,我們素未蒙面,我如何會去喜歡一個七歲的孩童?你當我得了什麼該死的病嗎?”




“我救過的人數不勝數,老弱婦孺皆有,只有你,自命不凡、自作多情,以為我是喜歡你。”




“況且,你所謂的報恩,就是一道聖旨接我入宮,把我推上風口浪尖,好成全你的痴情美名?就是斬斷我的前途,讓我替你打理後宮妃嬪,好讓你高枕無憂?就是稍有不從,毆打羞辱?”




“就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你召我入宮、虐待林星,毀了我們兩個人!”




謝明月定定地看著他,質問道:“蕭長旭,你到底是在報恩,還是在報仇?”




蕭長旭訥訥說不出話來:“不是,朕不是故意的,朕的本意是好的……你誤會了……”




謝明月此來,只想弄清楚事情原委,並不想聽他解釋,又問:“那林星呢?”




“什麼?”蕭長旭聽不懂。




“我不過是替你解了圍,你便‘念念不忘’直到如今。那林星呢?林星才是真真切切地救了你的那個人,若是沒有他,你早就被




餓死、凍死、打死了,為何不向他報恩?”




“朕……”蕭長旭訕訕道,“朕還沒來得及,朕喜歡你們兩個,取捨不下,朕原本想著,等你做了君後,就封他做……”




謝明月反問:“是根本就不想報恩吧?”




“你從一開始就瞧不起他,你覺得他就是個小太監,是你在冷宮裡的墊腳石、解悶用的小玩意兒L。”




“你覺得他配不上你,卻又捨不得放他走。你想讓他繼續對你好,但你又覺得他配不上好東西,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辱他!”




“蕭長旭,你簡直就是畜生!”




“不是……”蕭長旭急切地望向林星,忽然福至心靈,想到那個詞,“朕是愛不自知!愛不自知!”




他一連喊了兩遍,聲音很大。




林星沒有任何觸動,只覺得有點難堪,往謝明月身後躲了躲。




要是被守在外面的死士聽見,那也太丟臉了。




可蕭長旭卻將他的沉默,理解為舊情難忘。




他殷切地望著林星,語氣造作:“星星、星星,你跟朕說過的,在你的家鄉、自由和平等、人人都可以上學,朕都記得,朕都記在心裡,朕沒有忘記,朕這次一定會實現你要的未來,你再信朕一次,好不好?”




“閉嘴。”




蕭長旭卻越說越急,急得連自稱都忘了,連他自己都信了。




“星星,你救了我這麼多次,你再救我一次。我保證,這次一定好好對你,我立你做侍君,不不,我立你做君後,和明月平起平坐,兩個君後,你不是一直想做君後嗎?我……”




林星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偏偏他嘴笨,不能像謝明月一樣,說那些長篇大論來反駁他。




他端起榻邊的銅盆,砸在蕭長旭身上:“閉嘴!”




“嘩啦”一聲,銅盆砸在蕭長旭身上,過夜冷水把他澆了個透心涼。




又是“哐當”一聲,銅盆直接砸在他的額頭上,教他住了口。




謝明月牽著林星的手,護著他後退,避開水花。




謝明月冷聲道:“蕭長旭,你有什麼資格讓林星再信你一次?你有什麼資格提起你許諾給他的將來?你配嗎?”




“你害他白費了三年光陰,你讓他在冷宮裡陪你吃了三年的苦,你瞧不起他,欺他辱他,甚至放任宮裡人踐踏凌.辱。”




“你連功臣的名分都不敢給他,你連他幫你做了什麼,都不敢公之於眾,你把他關在冷宮裡,對他冷嘲熱諷,非打即罵。”




“難道你在寵幸其他男寵的時候,偶爾想起他一兩次,就算是喜歡麼?你的喜歡簡直令人作嘔。”




蕭長旭張了張口,還想說話,謝明月又道:“你不必白費口舌,我們今天是來處置你的,不是來救你的。”




“至於你許諾的後位與寵愛,我們也不要。”




他緊緊握住林星的手,將他護在身後。




就連蕭長旭的目光,都不能靠近林星。




“蕭長旭,你做皇帝的時候,宮中人人輕賤林星,欺凌辱罵,我以為你有多說不出口的苦衷、多偉大的謀劃佈局,要讓他受這麼大的委屈。”




“可關雎殿中是我做主,我不過一句話的功夫,所有人都對林星恭恭敬敬,不敢冒犯。”




“你連一句話都捨不得為他說,一句‘林星是功臣,宮中諸人須恭敬待他’都捨不得說,你有什麼臉面說‘愛不自知’?”




說完這話,謝明月便牽著林星,轉身要走。




“我與林星原本不願再見你,此番前來,不過是為了要一個說法——”他回過頭,冷冷地看了蕭長旭一眼,“現在看來,卻是大可不必。你這樣的人,總是恩將仇報,沒有緣由,問了也是白問,只有打罵能叫你長點記性。”




最後,謝明月低聲道:“倘若三年前,是我先認識他,我一定先一刀把你捅死,然後把他帶走。”




“走吧。”




兩個人轉身離開,將蕭長旭的呼喊和哀求都拋到身後。




“明月、星星,我錯了,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們回來……回來……”




“哐當”一聲,蕭長旭似乎是從榻上摔下來了。




他在地上艱難爬行,哀切呼喚。




可沒有人回頭,誰都沒有回頭。




他們都知道,蕭長旭竭力呼喚的不是他們,而是他轉瞬即逝的皇位和權力。




跨過門檻,死士將殿門關上。




謝明月回頭道:“夫子說了,他就交給我和林星處置。”




他閉了閉眼睛,下定決心:“夫子還是太善心了,竟然還讓他回寢宮。把他送去冷宮,跟太醫院說一聲,不用再派太醫過去,你們也不用特意給他送吃的用的,盯著他,要打要罵都可以,別讓他死了就行。”




很明顯,謝明月是在給林星報仇。




三年前,蕭長旭不就是這樣的處境嗎?




這回沒有林星救他,他能活幾天?他還能不能再次當上皇帝?




謝明月等著看。




總歸夫子已經把人交給他處置了,後宮又是他做主,縱使放肆一次,又能如何?




林星小聲問:“謝明月,你還好吧?”




謝明月睜開眼睛,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沒事,不過是被裡面的惡臭燻到了。”




“嗯。”林星安慰他,“你不用自責,我和你長得像,不是你的問題,是他自以為是……”




“對。”謝明月點點頭,握緊了他的手,“模樣相似,是上天給我們的恩賜,是他心生嫉妒,橫插一腳。”




就像是照鏡子,兩個人又一次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




臉上帶著傷痕、狼狽不堪的自己,還有——




終於等到曙光的自己。




朝陽初升,照徹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