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六七 作品

1、1.001





老太太心生疑慮,但嘴上還是歡喜應著:“那好,那感情好,吃早點嗎?你餓了一宿沒吃早點吧?我這就給你去盛!”




說著,老太太匆忙起身,為了方便黎希娣吃飯,還解了她手上的鐐銬,但是最限制行動的腳鏈沒摘。




·




早飯是醃漬羅非魚配一碗白米飯,除了鹹沒什麼味道,但黎希娣這幅身體許是餓的久了,她吃起東西飛快。




飯吃到一半,房子外面忽然有女人歇斯底里的哭聲。




黎希娣出於好奇,從竹窗向外望去。




只見一個女人全身是泥匍匐在地上,三個身材強壯的男人一個抓著她的雙臂,兩個拽著她的雙腿,正拉扯著她向村子裡走。




女人哭得撕心裂肺,嗓子已經喊啞了,但依稀能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音:“我要……回家……回家……放我……回家……”




“回你媽!你個臭娘們我弄死你!”就在這時,一個男人的怒吼聲闖入了這四人的局。




氣呼呼從村子另一頭趕過來的男人似乎是她的“丈夫”,抬腿對著女人的臉就是一腳,鮮血瞬間染花了他泥黃色的鞋頭。




“我回……咳……求你讓我回……”女人嘴裡嗆了口泥巴水,和著血,聲音變得越發微弱。




“老子花錢買你回來,給你吃給你住,你他媽不識好歹是不是?啊?臭娘們!挨誰草不是草?不就是圖城裡男人有錢嗎?狗孃養的東西!還敢跑!”男人說著又踹了女人幾腳。




這時,黎希娣的“婆婆”小跑著出去,擋在男人和女人中間,勸道:“強子,聽姨一句勸,算了、算了!你把她打殘了,你媽走得早,你爸腿腳也不利索,家裡細活兒誰幹?萬一有個意外,打壞了怎麼辦?現在你家只生了一個兒子,你爹媽花多少錢買回來的她,打壞了,那麼多的錢打水漂了是不是,上哪兒誰給你再生個兒子是不是……”




男人這才放下了腿腳,一臉怨氣:“姨!這狗娘們不是第一次跑了!都原諒她多少次了!”




老太太/安慰他:“這不是抓回來了嗎?實在不行老法子處理,打人何必呢?你先回去,我讓老胡來處理你看行不行?”




男人猶豫了兩秒:“那行,姨,這事兒交給你,我放心。”




等男人離開,老太太對著路邊圍觀的幾個村婦招了招手:“來,咱們幾個把她抬院子裡,阿明去找胡大夫!”




幾個女人手忙腳亂地將奄奄一息的女人拖到院子裡,老太太又扭頭大聲道:“東子媳婦兒!二偉媳婦兒!你們也出來搭把手!”




黎希娣一聽,被迫邁著沉重的小碎步出去幫忙,不一會兒,筱筱也邁著滑稽的小碎步來了。




“筱筱,去那邊水井裡打桶水,我給她把這泥衝乾淨,你個子高肯定勁兒大,多打點,快!”老太太招呼道。




筱筱不樂意:“為什麼是我呀,我這麼柔弱怎麼幹得了這種粗活兒?”




旁邊幾個村婦仰頭看著高她們兩個頭甚至三個頭的筱筱:“……”呵呵,你可真柔弱。




“希娣,你扶著她,我去拿止血的藥。”老太太壓根兒沒理筱筱那矯情勁兒,扭頭就回屋裡去了。




過了會兒,老太太從屋裡出來,見筱筱還杵著不動,急道:“打水救人吶!”




筱筱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挪著碎步去井邊,過了好一會兒,艱難地提著水桶踉踉蹌蹌地走過來。




眾人以為桶裡裝了多少水,結果湊近一看,半桶都不到,這麼大個子原來是個紙老虎。




老太太也沒說她什麼,用水瓢舀了些水澆在女人的傷口上,邊清理上面的泥巴邊道:“燕子,何必呢?強子對你也不差,你看每次進城都給你買新衣服、新鞋,你幹嘛要跑惹他呢?孩子都兩個了,你跑了,他們這麼小就沒了媽,多可憐啊!這可是你肚子裡掉的肉啊……”




女人眼淚簌簌直流,可鼻子都被踹得塌下去了,已經說不出話了。




老太太又說:“這山路我們出去的時候坐拖拉機都得老半天的,你自己跑,跑個三天都不見得能出去,那時候餓了渴了怎麼辦?”




黎希娣不動聲色地瞟了眼老太太,心想這招殺雞儆猴用得好啊,和顏悅色地就給了兩個兒媳婦下馬威,這老太太比她見過的不少老太太為人處世精明多了。




老太太還在說:“這後面的森林,好早以前咱國家那什麼特種部隊就在這兒訓練,什麼毒蟲毒草都有,咱們自己人都只敢在周圍活動,偶爾來些什麼都認識的採藥商人也不敢走得太深,你再這麼亂跑下去,遲早吃虧的是你自己!”




這時,一個村婦帶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來了,老太太忙起身道:“胡大夫,你看這……”




胡大夫拿著手電筒簡單地照了照傷口:“創面問題不大,出了點血,木棉花瓣搗碎敷一下止止血就行了,但這裡面骨頭好沒好著就不知道了,強子打人勁兒大,再這麼下去不是個事兒……”




老太太一聽頓時嘆氣:“燕子其實挺好的,勤快也老實,我是真不忍心她繼續被打了,她要是繼續這麼下去,遲早會被強子那性格打死的……”




胡大夫沉默幾秒,問:“那不然,老辦法?”




老太太唉聲嘆氣道:“那就弄吧,以後沒念想了就不鬧了,好好過日子……”




胡大夫:“強子同意了?他以前不是一直不肯。”




老太太:“就弄斷一個,不誤事兒,他剛答應了。”




黎希娣正好奇這兩個人打的什麼啞謎時,只見胡大夫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箱,取出碘伏、酒精、一次性醫用針線包、鑷子、鉗子和一把鋒利的匕首。




老太太低頭脫了女人左腳的鞋子,胡大夫一手捏起女人腳踝的筋腱,一手取了些棉花絮蘸了些酒精消毒。




然後伴隨著女人崩潰扭曲的表情,抽出匕首,刀鋒狠力落下,切斷筋腱。




出血並不嚴重,胡大夫很熟練地做了縫合,只有幾滴落在了抱著女人的黎希娣的裙子上。




鮮血如同二三月份的木棉花,在黎希娣雪白的裙子上靜悄悄地綻放,吞噬著雪紡的每一寸淨土,變成再也擦拭不去的紅色汙漬。




黎希娣蹙眉,略顯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一群人。




旁邊一直擦眼淚的筱筱神色一冷,嗲甜的雙眸變得漆黑如沒有星海的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