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夫妻同心

‘呵,果然跟我想得一樣。’

從現在諾伊掌握的各種線索來看,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夢鄉大劇院。

其實昨天下午他就想進去探查一番的,但奈何閉館時間進入大劇院需要克里斯丁伯爵的手諭才能進入。

而一旦開始走程序,那一定會打草驚蛇。假如幕後之人真的在劇院內,必然會有所準備,最終只會無功而返。

所以諾伊原本是打算今天冒點風險,看看能不能偷溜進去的,想不到瞌睡送枕頭,這條暗道直接通到了大劇院的內部。

側耳傾聽,暗門上方一片寂靜。

不過諾伊還是不太放心,於是讓液體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沒關的窗戶之類的偷溜進來。

繃帶貓遵循諾伊的指令,在陰影處快速穿行,透過它的視角,諾伊甚至還看到了站在不遠處四處張望的菲利亞。

而在液體快速順著陰影穿過街道時,菲利亞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猛地轉頭,卻什麼都沒看到。

不過他還是認真地用炭筆在小本子上記下了一行字:下午1點58分,疑似有不明物體掠過劇院區的主幹道,向大劇院方向跑去,但沒能看清。

液體不負眾望地找到了一扇沒關嚴的窗戶,順著窗戶縫溜進了閉館中的夢鄉大劇院。

此時的大劇院內很安靜,陽光透過高高的玻璃窗照進來,顯得溫暖又恬靜。

液體踩著貓步,依照諾伊的指示在大劇院的一層和二層都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於是它開始向諾伊現在的方向上移動過去。

等到液體來到自己的正上方後,諾伊還是覺得他們之間擁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所以他斷定大劇院一定還有個地下室。

只是附近並沒有什麼類似於地下室入口的地方,諾伊思索了一會後,決定讓液體在樓上幫自己望風,他則又召喚出了搗蛋鬼,因為暗門上掛著一把大鎖。

小丑玩偶給諾伊行完禮後,就將自己的細劍捅入到鎖眼之中,三兩下就打開了那把鎖。

隨後它嘗試著推了推暗門,發現比想象中要重很多,應該是上面壓了什麼東西,於是它輕輕“嘻”了兩聲,在得到諾伊的首肯後,發力將暗門推開了一條縫。

諾伊幫它撐住了暗門,小丑玩偶則倏地從那條縫隙中鑽了出去。

隨即暗門被放下,不多時上方就傳來了挪動東西的輕響。

等了幾分鐘,諾伊頭頂上的暗門被打開,一縷暗淡的光線照了進來。

從暗道的出口爬出來,諾伊環顧四周,發現這附近堆著的全都是一個個空酒桶,只不過酒桶裡裝著的不是酒,應該是迷心藤果實的汁液。

小心翼翼地從酒桶後面探出頭,諾伊看到這間地下室的面積並不大,在酒桶堆對面的位置上,矗立著一個巨大的玻璃罐。

這個玻璃罐看上去跟裝著奧莉薇拉的那個差不多,但要小很多。

玻璃罐中懸浮在黃綠色液體之中的,正是那一晚諾伊追擊的那個“雙馬尾”怪物。

只不過兩天不見,這怪物的那張醜陋的臉似乎長開了一些,最起碼五官不再是擠成一團的樣子了。

觀察了片刻,諾伊突然覺得,那怪物雖然閉著眼,但那張臉怎麼越看越像是一位故人。

‘那張臉怎麼有種亞當斯小時候的感覺呢?’

諾伊甩了甩頭,像是想把心中冒出的古怪念頭給甩出去,隨即他站起身,悄無聲息地翻過木桶堆,走向了玻璃罐旁邊的一張桌子。

翻出木桶堆後,諾伊注意到在地下室的天花板上,有一排排末端帶著個像夾子一樣的裝置的金屬鎖鏈。

其中十幾條金屬鎖鏈的末端,都夾著一隻金屬人偶,但剩餘的大部分都空著。

看來昨晚的那一戰,讓這間地下室的主人損失了大半的金屬人偶。

而在那些鎖鏈的下方,則繪製著一個複雜而詭異的紅色巫術法陣。

沒去管鎖鏈和巫術法陣,諾伊來到桌子旁,發現上面除了一些燒杯、試管之類的鍊金用具外,還散落著大量的設計資料和圖紙。

隨便拿起一張紙看了看,諾伊就感覺這間地下室的主人一定是瘋了。

那張紙上寫著一份鍊金材料的清單,分別是:水25升,石灰1.5千克,鹽240克,硝石100克……

後面還有一大堆其他的材料,其中還包括了一些超凡領域才能用到的材料,比如迷心藤果實的汁液。

‘這是要進行人體煉成?’

諾伊心中有些震驚,他繼續快速翻閱起桌上的其他資料和圖紙來。

越往下看,他越心驚,這間地下室的主人雖然看得出來只是個純粹的新手,但他的膽子和野心是真不小。

諾伊仔細檢查了一下週圍的痕跡後可以確定,這間地下室的主人不僅進行過人體煉成,而且還是兩次!

現在他已經可以斷定,那個跟亞當斯有些神似的“雙馬尾”怪物,就是人體煉成的產物。

那另一次人體煉成煉製出了什麼東西呢?難道說失敗了嗎?

就在諾伊想要繼續翻閱剩餘的資料時,一張泛黃的紙輕飄飄地飄落在地上,諾伊撿起來一看,上面記載的是源自於北方群島的“活靈秘法”。

正是運用這種秘法中記錄的巫術法陣,地下室的主人才成功地控制了數量眾多的金屬人偶。

但這並不是最讓諾伊在意的,最讓他在意的是在這張紙的左上角寫著的一行小字——禁忌密修會。

‘禁忌密修會?難道說地下室的主人跟禁忌密修會有關?’

心中掀起靜態海浪之時,諾伊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低低的貓叫。

他連忙將材料放回原來的位置,讓搗蛋鬼隱藏在了地下室門口陰暗的角落裡,自己則敏捷地翻回到酒桶堆的後面。

“咔噠,嘩啦啦啦……”

開鎖和抽走鎖鏈的聲音響起,藏在酒桶堆後面的諾伊看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地進入到了地下室中。

由於地下室的光線太過昏暗,諾伊沒能看清那兩道身影的樣子,但從大致輪廓上能夠看出,那是一男一女。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這兩人的身體捱得很近,幾乎是貼在一起行動的,看上去非常怪異。

“亞當斯,你還好嗎?”

關上門後,走在前面的男人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讓諾伊心中一驚。

原來他的猜測沒有錯,玻璃罐中的那個怪物,竟然真的是亞當斯。

既然如此,那走進地下室的這兩人的身份,也就不難猜測了。

原本諾伊認為亞當斯的父母將他送去鍊金塔成為鍊金學徒,只是為了能夠給自己搏一個上位的機會。

但是現在看來,事情好像跟他的想象有些出入。

聽到男人的聲音,玻璃罐中那個身體畸形的“亞當斯”睜開了雙眼,下一刻他就張開大嘴,猛地向前竄出,露出一嘴的尖牙利齒,不停做出攻擊的動作。

看起來並不像人,反而更像是一隻野獸。

那一男一女兩道人影則在盡力安慰著它,甚至拿出了一些已經有些破舊的兒童玩具,說著一些亞當斯童年時的趣事。

漸漸地,那怪物安靜了下去,只是不知怎麼,它好像突然察覺到了諾伊的存在,重新變得暴怒起來,齜牙咧嘴地不停撞擊著玻璃罐。

而原本正溫聲細語的那兩道人影,則同時轉過身來看向那一堆酒桶,暴虐的氣息升騰而起,整個地下室的溫度都似乎降低了一些。

“誰在那!”男人的聲音中帶著病態的顫音,怒火中燒地大吼。

“出來!”女人的聲音同樣尖厲得不正常,幾乎要刺穿諾伊的耳膜。

下一刻,女人的身形猛地朝酒桶堆衝來,諾伊看到在兩道人影之間有一些彷彿肌肉纖維般的絲線,將兩人連接在了一起。

眼見已經暴露,諾伊索性也不再躲藏,他雙手舉起一隻酒桶,迎面扔向了衝過來的女人。

隨即他手腳並用,一連砸過去四五隻酒桶。

然而沉重的木質酒桶根本沒能阻礙那女人的突襲,木桶碎裂之聲接連響起,在漫天紛飛的木茬中,探出了兩隻黑色的尖利爪子。

“鏘鏘——”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傳來,諾伊用右臂的合金臂刃擋住了一隻爪子,側身躲過了另一隻爪子。

直到此刻,他終於是看清了自己面對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怪物。

這男女兩人就像是在共用一具身體的兩個人,衝過來攻擊自己的女人只有雙腿、雙手和勉強連在一起的小半軀體,甚至連頭顱都只有一張薄薄的麵皮。

而站在遠端的那個男人,身體也同樣缺失了很多部位,甚至連心臟都裸露在外,“嘭嘭”地跳動著。

嗯……更直觀的說法,就像是共用一團毛線的兩隻毛絨玩偶,此消彼長,一盛一衰。

躲過了女人的攻擊後,諾伊欺身上前,一腳踹在了她不完整的左腿上,將女人踹得一個趔趄,隨即合金臂刃斜削向上,打算斬斷那層薄薄的軀體。

女人發出一聲厲嘯,似乎準備拼著受傷也要弄死諾伊,但她的身軀卻不受控制地被兩人之間的血肉絲線給拉了回去,躲過了諾伊的斬擊。

這一男一女重新回到了剛進入地下室時的樣子,女人緊貼在男人的背後,他們身上的衣服似乎也變成了身體的一部分,隨著軀體的破損和恢復而出現。

現在諾伊算是知道,地下室的主人第一次人體煉成,煉出了個什麼玩意了。

恐怕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兩個完全沒有魔力天賦的普通人,獲得涉足超凡的入場券。

也只有這樣,才能讓這對同用一顆心臟的夫妻,實現通過巫術法陣來控制金屬人偶,和進行一次從無到有的人體煉成這兩件事了。

‘他們的目的,難道是為了復活死去的兒子亞當斯嗎?’

諾伊看向玻璃罐中那個與亞當斯有幾分神似的怪物,以及散落了一地的破舊玩具,心中已然有了猜測。

‘這樣做真的,值嗎?’

他在心裡發問,但這個問題似乎不需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