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面具男
齊烈還是沒能見到他想見的人。
他時不時清醒地沉淪,珍惜和幼子在一起的時光,即使知道這些都是假的。
時不時的,他也會怨恨,恨蒼天無眼,恨父子無法團聚。
可轉念一想,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本就單薄稀缺。
見不見的,似乎也談不上多重要。
見到那兩個年輕人後,齊烈突然釋懷了,再無怨恨。
那個穿黑衣服的年輕人身上,有他兒子的氣息。
他們二人之間,應當是有很深的羈絆。
雖說是個男人,但只要笙兒高興,也沒什麼不得了的。
在告訴那兩個年輕人平安出去的方法後,齊烈清楚,他們父子,怕是再無相見的可能了。
他笑了笑,雖未見到笙兒,但知道了他還活著,足夠了。
奇石被他拽在手裡,以黑眼鏡的握力,輕而易舉就能將手中的石頭化為齏粉。
可他卻遲遲未能下手。
直到解語臣催促他。
捏碎的瞬間,黑眼鏡朝著那一大一小遙遙望去。
廢棄的宮殿中,枯黃的雜草橫生。
齊烈身上在淡淡地向外發著光,他粗糲的大手,一下一下輕緩地拍著懷中稚子的後背。
黑眼鏡看不見齊烈落在幼兒身上的目光,但他知道,那一定是飽含無限愛意的。
隨後,他懷中的幼兒一寸寸變得透明,最後徹底化為泡影。
眼中的情景開始扭曲,像是有一股巨大的拉力要將黑眼鏡的整個頭皮都扯出去。
在陷入昏暗前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湖心亭化為烏有,齊烈的身上籠罩著巨大的悲傷。
最後的最後,齊烈被疾馳而來的黑霧覆蓋,那道光芒逐漸被黑霧吞沒。
看到這一幕,黑眼鏡眨了眨眼,喉嚨哽的難受。
“你別急,他們估計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耳邊有道聲音一直在嘰嘰喳喳講個不停,偏生黑眼鏡還一句話也聽不懂,並且他聽著這道聲音,心中油然而生起厭煩。
這股子厭煩幫助他一下抬起了沉重的眼皮,長時期戴著隱形眼鏡讓他眼睛乾澀。
睜開眼的那一刻,他眼前有兩道模糊的人臉。
“......”
他復而閉上眼,等到眼睛不那麼難受的時候再次睜開。
說錯了,確切的說,是一張人臉,另外一張面具臉。
“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蹩腳帶著明顯口音的普通話將黑眼鏡拉回現實。
他的目光先是被那張詭異的面具臉吸引,聽到聲音後,又移到了眼前這個目含關切看著自己的青年臉上。
這人瞧著不過三十出頭,眉宇間依稀有些熟悉,但黑眼鏡想不起來嘴角在哪裡見過他。
“沒有。”黑眼鏡笑了下,視線肆意地打量著男人。
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我叫駱域,是這邊這位小兄弟救了你們。”駱域收拾地上還沒燃完的半截香,鄭重其事地從兜裡掏出個黃色的布條,將香包了起來。
又從揹包裡拿出個長條木盒,小心慎重地將包著半截香的布條放進盒子裡。
做完這一切,他見黑眼鏡盯著身側的人,這才想起來解釋說:“不要誤會,這位小兄弟不會講話。”
黑眼鏡蹙了下眉又馬上舒展開,轉而目光熱切地盯著面具男。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應當......”黑眼鏡話還沒說完,就見面具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不情不願地閉上嘴,不情不願地將以身相許吞了回去。
解語臣也已經醒了,不過看他的狀態不怎麼好,瞳孔不甚清明,軟趴趴地靠在一邊。
他頭下還枕了個揹包,也不知道是誰這麼貼心,黑眼鏡心中咕嚕咕嚕地開始冒酸水了。
駱域揹著個小布包,見黑眼鏡盯著解語臣,解釋道:“這是正常的反應,你們看了壁畫,後邊又聞了那香,腦子沒反應過來,再過幾分鐘就好了。”
他大概是想解釋,壁畫中的物質和香裡的物資兩廂衝突,大腦神經受到一定的影響。
至於黑眼鏡為什麼不需要過渡階段,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面具男也就是偽裝成啞巴小夥計小七——齊笙,聞言不鹹不淡地抬了下眼皮,瞅了眼黑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