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開過光的嘴
“不清楚。”
不過短短三日,駱域變得有些不成人樣了,他看上去比躺在床上的人還要憔悴。
駱域的臉頰快速消瘦下去,眼下濃厚的青黑昭示著他這幾天都沒睡過一個好覺。
世上唯一僅存的兩個親人,一位離世,一位昏迷不醒。
每回見到沈之安的屍體和不知緣由昏迷的齊笙,他的心臟就像是被揪成一團,上上下下地被反覆蹂躪。
每看一眼,都覺得自己的痛的快要裂開。
心如刀割,原是這樣的滋味。
第一日見到沈之安的屍體,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木板床上,雖然齊笙帶著他在水裡泡了很久,但沈之安的屍體沒有收到任何影響。
就和活著的時候一樣,如若不是他沒有活人的溫度,駱域看著看著,都會誤以為他只是在睡覺。
沈之安死了,他沒爹了,這個認知讓他覺得難以置信。
第二天、第三天他再去看沈之安的時候,他才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他才有種真實感。
哦,沈之安真的死了。
每每逼著自己面對現實時,心痛感便一層一層地疊加。
這座小院子裡,迎來了難得的熱鬧,住下了七個活人,還有一個沈之安。
從地宮出來後,沈三帶隊回了京都,他得快速回去清理天地城內部的雜碎,這一次也並非全無收穫。
給了他一個警示,沉木招蛀蟲,難免不過。
解語臣派解五回了京都,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不回去主持大局,將解家的爛攤子拋在腦後,一個人留了下來。
箇中原因他誰都沒說。
齊笙臉上的人皮面具也被駱域拿藥水卸了。
摘掉面具的那一刻,黑眼鏡總算明白為什麼那時候偽裝成沈教授的齊笙,在聽到自己的話後倏然離場了。
他的阿笙最愛漂亮了。
而他最最在意的那張臉,那張臉上留下了條傷疤。
接近七八釐米長,顏色很淺,幾乎與膚色融為一體,但痕跡依舊掩蓋不掉。
面色慘淡,瘦削的身子骨頭突出,他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駱域給齊笙換掉手心藥,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齊笙被黑眼鏡從水裡帶出來的時候,掌心的傷口因為長期泡水腫脹發白。
剛出門,門口站著個男人,杵著像個雕塑。
駱域抬頭看了他兩眼,不得不承認,這人確實長了副很好看的模樣。
不論是從皮相還是從骨相上看都是頂好看的人。
“解家主,你要進去嗎?”駱域側開身子,給他讓開一條路。
解語臣沉沉地站在門口,目光略過駱域落到了床上躺著的人身上。
“他還沒醒。”
駱域按了下眉心,說:“你應該有事問我,跟我來吧。”
解語臣看了他好幾眼,跟他進了木屋邊上的小房子。
陳舊的擺設,破洞的窗戶,未修整過的桌椅難以落座,倒不是解語臣嫌不乾淨,而是怕一坐坐下去將讓這椅子壽寢正終了。
駱域到底不害怕,一屁股坐了下去,搖搖欲墜的椅子倒是不可貌相,吱呀吱呀響了好幾聲,倒也沒散架。
“坐吧,不會壞的。”
駱域做了個請的手勢,解語臣在他對面落座。
“要喝茶嗎?”駱域客氣了一下,本以為長在京都的解家家主品過多少稀世好茶,怎麼可能看得上這深山老林裡的破爛茶葉。
沒想到解語臣很禮貌地回了句:“恭敬不如從命。”
“......”駱域嘴角抽了抽,拿水壺給他倒了杯清水,道:“我就是客氣一下,我這裡沒茶。”
“我不愛喝,齊笙也不愛喝。”
解語臣握起杯子的手頓了頓,將杯子放在桌上,笑了一笑,問:“你準備告訴我什麼?”
駱域沒回答,先是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半杯水,一飲而盡,才開口:“抱歉,我要說的話很多,提前喝兩口水。”
“請便。”解語臣說。
駱域就真的只是在喝水,默不作聲一杯又一杯地灌下肚。
喝的肚皮都輕微地被撐起來來了,他還是沒說話。
陳舊破爛的木屋中氣氛很是肅靜,解語臣垂著眼眸,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手臂上的錶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