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那就拿回去放起來。”

箱子裡除了成套的瓷器還有一盒子點心,一盒子白糖,這白糖跟鎮上賣的不同,是非常乾淨的綿白糖,陸遙捏了一點放在嘴裡,甜的沒有一絲雜質。

“這是個好東西,留著過年給你們做點心吃。”

除此之外還有兩盒茶葉,照比林家給的就稍遜色一些,陸遙打算留著過年走親戚時候用。讓爹孃拿嚐嚐味道。

收拾的差不多了,趙北川把箱子搬到車上,關了鋪子朝家裡走去。

昨夜下了一場秋雨,樹上的葉子落了一地,秋風一吹寒氣直往骨頭縫裡鑽,又快到一年中最難捱的季節了。

回到家趙北川不讓他刷碗和木桶,“你進屋吧,這點東西我一會就刷完了,你那手沾了涼水又該裂了口子流膿水了。”

“相公真好。”陸遙摟著他脖子親了一口。

剛巧小豆子下學回家,小手捂著眼睛道:“哎呀,非禮勿視。”

陸遙佯裝生氣的啐了他一口,“呸,小東西毛都沒齊呢,你懂什麼非禮勿視。”

小豆子把手放下,笑眯眯道:“林爺爺都教我了,不該看的都是非禮勿視。”

說起來小豆子已經在林家學了四五個月了,期間陸遙總讓他帶吃食過去。

林夫人覺得太麻煩他了,便親自帶著下人來了一趟,讓自家的火夫跟陸遙學了幾道家常菜的做法,回去琢磨著給老太爺做。

陸遙進屋生火做午飯,他和趙北川在鋪子裡吃了點剩豆花油條還不太餓,但三個孩子得吃東西,和了點灰面煮了一鍋細麵條。燙了點鮮嫩的小白菜做配菜,直接澆鍋裡熬的骨頭湯滷子就行。

三個孩子端著大碗圍著灶臺吃得噴噴香,吃完飯小豆要去林家補習,背上書包就往外跑。

“穿件厚衣裳再走。”陸遙拎著夾了薄棉的褂子追出來。

“不用,待會練起來渾身都熱得慌,一點都不冷。”

“練起來,練什麼?”

小豆子連忙捂住嘴,“沒事沒事,我先走了!”

陸遙覺得最近趙小豆似乎有事瞞著他們,總是等到他們起來後,悄悄爬起來一邊背書一邊在院子裡蹦蹦跳跳。

有一次陸遙撞見了,問他也不說,不知道這小子肚子裡藏著什麼事。

小豆一路跑到林家,林子健已經在院子裡練起來了,兩人練的叫五禽戲,是強身健體的功夫。

“北斗快來,我都做到第二式了。”趙北斗把書包放下,立馬跟著林子健比劃起來,兩人一邊打五禽戲,一邊背誦五經,竟然十分和諧。

林爺爺告訴他們說,想要參加科舉,光有學識還不夠,必須有強健的體魄才能將考試堅持下來。

比如說縣試,每年二月初五開考,那會兒正是天氣寒冷之時,他們得在露天的地方考三天才能結束。

這三日不光要承受心裡壓力,還要抵住寒冷,若是身體不好可能卷子還沒答完,人就凍暈過去了。

林老爺子在屋裡聽見聲音,換了身輕便的短衣也出來跟著練,之前他身體不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國子監長期久坐累的。

這段時間跟著孫子活動筋骨,吃食上也增加了不少,瞅著精神頭一下就起來了,根本不像之前行將就木的人。

他手裡拿了根小木棍,敲敲兩人的胳膊腿,“腿伸直了,莫要打著彎,嘴裡別停接著背。”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1

昨晚下了一場小雪,今早起來路上都凍了冰,今年竟比往年入冬都早了幾日。

一進了數九天,陸遙耳朵上的凍瘡就起來了,帶著帽子都不管用。

去年抹了羊脂油好了一點,結果今年腫得更厲害了。

剛開始是發紅發癢,慢慢的潰爛,兩隻耳朵一隻比一隻厲害,流膿滴水看著都嚇人。

晚上趙北川給他抹藥,疼得陸遙一個勁兒吸氣,“嘶——這倒黴的天氣,光跟我作對。”

“要不明日你別去了,在家歇兩日養一養。”

“那怎麼能行?”

“有啥不行?這幾日鋪子也不忙,實在忙不過來還有小年呢,你等耳朵上的傷結了痂再去。”

陸遙想了想也行,正好趁這個功夫把幾個人的冬衣都做出來。

小年和小豆穿著去年的棉衣,袖子褲腿都不夠長了,吃得好孩子長得也快,一年能長三四寸的個頭。

剛來時小年到他胸口高,小豆才到他腰間,這一年小年已經長到他腋下,小豆子也竄到上腹的高度了。

決定好,第二天陸遙便沒去鋪子,而是留在家裡收拾箱籠。

剛過了寅時陸遙聽見西屋有動靜,小豆卯時三刻才上學,起這麼早做什麼?

不一會院子裡響起一陣被書聲,陸遙趕緊穿上鞋子朝外望去,只見小豆子做老虎狀,四肢距地,前三擲,長引腰,側腳仰天。2

“你幹嘛呢?”

“嫂,嫂子!”小豆嚇了一跳,“你怎麼沒去鋪子呀?”

陸遙走上前捏了他小臉一把,“說,到底有啥事瞞著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