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狗 作品

第124章 熬不住

 這房子在這裡說的話,拆不拆都一樣,你想二天在這裡住就留著,你個人種點小菜,少栽兩斤穀子,吃的有穿的有都不要焦。想找個進來還是跟人家一陣出去,那陣還是該聽你小姨的,管他招進來嫁出去,還是要有個談話的人才安逸,不該恁犟。 

 假如真是拆了,我們是老了的,那幾姊妹一味沒在屋裡住過,管他賠好多錢你想拿去做啷個就做,我這哈兒也不說那些哪個的錢不哪個的錢了,隨你們啷個搞。” 

 這在忠傳聽來分明是說房子拆了錢歸她,讓她趕緊做主找幾姊妹商量去簽字的意思。可她心裡愈發明鏡,父親在等幾個姊妹說話,她又等父親點頭。 

 又說黎書慧,她總是這樣,說句話喘口氣都來不及了,像今天還說著話,明天還出不出得來氣就不一定了一樣。她這樣咿咿呀呀的嗔喚一陣,竟然真的過幾天人就躺下起不來了。 

 事情原是這樣,她先說心頭不舒服吃不下去飯,這樣在床上躺了一天,又說不曉得肚子啷個回事,像好幾股氣在裡頭躥一樣。老張父女始終沒在意,到第二天晚上她還躺著不下床來,這時幾個人心頭火氣都大得很了。老張去喊她:“就這樣在床上睡著等死嗎?等哪個來請你嘛!” 

 只道她是心頭不安逸,在耍懶。 

 黎書慧像貓兒一樣擺擺手:“哎呀,你吵啷個,我明朝走了你就不吵了。” 

 老張氣得伸手來拽她身上的被子,只聽她嘶嘶抽氣,又緩慢而哆嗦的移動放在小腹和腿跨間的手,盯著細看兩眼,溼漉漉的血已經從她灰撲撲的綿綢褲子裡流到身下床單上來了。 

 從面色看,確是油盡燈枯之態了。 

 忽然好像有一個地動山搖的聲音從遠處的黑暗中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臨到七八米遠才看見竟然是一頭灰撲撲的,光禿禿的,甩著耳朵和鼻子的憤怒的大象。它橫衝直撞的朝著他襲來,肥大而有力的鼻子在老張眼前像鞭子一樣揮動。它還沒到近來,可他感到身體已經被撞飛了,像一面鐵板壓倒一塊朽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