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長生天頌
魏武聞言笑道：“按照將軍的意思就是要原諒他們這種投敵的行為嗎？”
王邑答道：“設身處地來看，他們的行為也迫不得已，戰必大敗，百姓生靈塗炭，降未必大亂，或能百姓得安！”
魏武一聽這話，不由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此人好歹也是鎮北將軍啊，竟然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之話！等我回去肯定要稟告司空，彈劾此人！此人不可掌兵，更不能治理一方！現在和他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想到此處魏武微微一笑行禮道：“多謝告知！閣下所言可謂醍醐灌頂！在下深感佩服！此次討伐匈奴倍感勞累，我回營休息了！告辭！”說完便帶領張遼和曹純大步而出。韓龍對著王將軍微微行禮，然後示意軍士將頭顱拿走，隨即轉身離去。
王邑見狀不由一愣，他想再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
於此同時，平陽匈奴營地內，呼廚泉見烏珠和綦毋安邪一直沒有帶兵返回，不由心中擔憂，隨即派出斥候打探！
……
半日不到，只見一名匈奴斥候驚慌失措策馬衝入營地，連滾帶爬來到單于大帳內，行禮道：“啟稟大單于！屠各部和唯徐部與度遼將軍交戰！全軍覆沒！我軍屍體被築為京觀！”
眾人聞言無不大驚！
呼廚泉猛然起身厲聲道：“什麼！一萬多人都沒了！烏珠和綦毋安邪首領呢？”
“不知所蹤！”
這時一名部落首領猛然拔出彎刀指向公孫續，怒目而視道：“都是你！你個漢蠻！是你欺騙大汗！蠱惑大汗出兵的！都是你！”
其他首領一聽群情激憤，紛紛拔出彎刀！
“沒錯！都是你！你肯定知道些什麼！”
“你故意的！你們漢人都是奸險之人！連草原上的狗都不如！”
公孫續見狀一句話也沒有說，目光兇狠地注視著眾人，同時將手放到佩劍之上！
呼廚泉猛然抬手厲聲道：“夠了！都把刀收起來！此次是我輕敵所致！和公孫續沒有關係！傳令下去！噠哈部留守平陽！其餘部落集結兵馬以及軍中薩滿！隨我前往京觀處！他們都是部落的勇士，他們的英魂當迴歸長生天，而不能被囚禁在那裡！”
眾首領聞言紛紛將手中的彎刀收回鞘中，齊齊行禮道：“遵命！”
於是呼廚泉隨即帶領大軍出發前往京觀處！
……
一日後，午時，匈奴大軍便抵達京觀處。此時天空烏雲密佈，翻騰滾滾，不遠處一座由無數戰死者屍骨堆砌而成的巨大墳冢，令人觸目驚心！
放眼周邊，斷劍殘甲散落一地，鮮血將大地染的通紅！
烏鴉在天空中盤旋，發出淒厲的叫聲，更加顯得陰森恐怖。
眾人見狀無不膽戰心驚！
呼廚泉凝視著那座巨大的京觀，臉色異常凝重，他揮了揮手，沉聲命令道：“傳令！拆除京觀！將勇士們的屍體小心放到旁邊！我要讓薩滿舉行儀式，送勇士們的英魂迴歸草原！”
“遵命！”
……
一聲令下，匈奴軍士隨即開始拆除京觀，當他們將一具具屍體抬出來時不由大驚不已，這些屍體的首級都已被斬下。
大薩滿得知此事連忙稟告呼廚泉：“啟稟大單于，勇士們的頭顱都被斬下！如果沒有頭他們找不到回家的路！”
呼廚泉聞言翻身下馬，單膝跪地，神情嚴肅，行禮道：“大薩滿，我懇請長生天能夠為我的勇士帶路！為他們指引回家的方向！我願意向長生天活祭百名！千名！萬名奴隸！”
大薩滿點了點頭道：“大單于如此虔誠，長生天定會知曉！請大單于助我完成儀式！”呼廚泉行禮道：“遵命！”
這時，兩名軍士分別捧著一具殘缺的屍體來到呼廚泉面前，跪地行禮道：“大單于！根據這兩具屍體的衣著來看，這是烏珠和綦毋安邪，二位首領的屍體！”呼廚泉聞言不由仰天長嘆。
大薩滿見狀行禮道：“二位首領都是偉大的勇士！他們肯定能找到回家的路！你們兩個，帶著兩位首領的屍體跟我來！”
二人聞言齊齊看向呼廚泉，呼廚泉沒有說話而是默默揮了揮手。二人見狀這才敢抱著屍體跟在大薩滿之後！
……
大薩滿來到一片空地，將兩位首領的屍體間隔兩丈放在左右兩邊，而其他屍體則排列成一圈，斷頭朝向圓心。其他匈奴勇士則圍在這個圓圈的外圍。
一切準備妥當後，二十一名薩滿來到圓圈的中央，他們戴著薩滿面具，手中拿著由人皮製成的大鼓，腰間繫著銅鈴。
只見大薩滿身穿深藍色的長袍，頭戴鹿角冠，目光深邃而莊重，直視蒼穹。緊接著其他薩滿紛紛敲動手中人皮鼓，開始跳起舞來，彷彿在吸引上天的注意！
在跳舞的同時，大薩滿開始吟唱：
大致意思是：長生天兮，永愛親之！草原天際，以展以延！綠波無邊，首生熠熠，發之綹之，動攪風雲！
苗火焰火，與明與亮，庭方楚楚，額映輝輝。皓月繁星，其珠其寶，是飾如明，是佩如潔！
風從何來，雨從何來！由君蒞臨，猶若恆日，光被四表！體魄壯碩，擎天拄地，操控月日，萬物生靈，眾目睽睽！
長生天兮，英聖嘉惠！天地之夫，喜悅之福！口吞厲蛇，頭戴赤冠，兇妄之敵，剝皮飾肩！斯覆彩袍，跨騎駿馬，疾馳如風！
……
隨著大薩滿的吟唱聲越來越高昂，他雙臂上舉成環狀，動作劇烈，不斷變化，幅度越來越大。
就在此時，原本籠罩在天空的烏雲開始緩緩退散，陽光從雲層的縫隙中灑下，金色的光芒照耀在戰場上，將原本陰森恐怖的氛圍一掃而空。
其他薩滿見狀隨即四散開來，擊鼓躍步於眾屍體之間，吟唱道：“回家吧！孩子們！回家吧！往北走！不要回頭！”
周圍匈奴軍士齊聲吶喊道：“回家吧！兄弟們！不要回頭！回家吧！”
……
儀式最後一步，薩滿們取來火把點燃了周圍的草地。火焰迅速蔓延將一具具屍體包裹其中。大火熊熊燃燒，將周圍一切變成了一片火海。火焰中，屍體被逐漸吞噬，化為灰燼。
……
儀式結束後，呼廚泉帶領大軍返回平陽城，路上呼廚泉神情嚴肅道：“傳令下去！派出使者前往端氏城詢問高幹什麼時候一同出兵！”
身旁護衛隨即行禮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