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盡春華 作品
第 26 章
穆蒔倒沒有請湘雲來說話，他耐心地等她主動找來。那樣他才能將主動權握在手中。
他以為湘雲急切處理薛蟠的事，應該會很快找來，哪知接下來的幾日她都未曾來過柏樹園。
穆蒔坐在木幾邊認真煮著茶，陳慎拉了條矮凳在他對面坐下，道：“我聽那史雍說的話透露了不少東西，王爺打算怎麼辦？”
穆蒔盯著面前燒開的滾水，道：“別打草驚蛇，放了他。”
“啊？”
“找人盯緊他的一舉一動。周氏能做出這種事，必定知道史雲飛這案的細節，放出史雍看他的行動，方能引蛇出洞。”
陳慎應是。
“記住了，務必要盯緊一點，不能讓他靠近湘雲，”穆蒔只怕史雍那樣齷齪的心思會對湘雲不利，他又道：“至於薛蟠，用盡一切手段，讓他把香菱交出來。”
陳慎喝了口茶，起身去了。
第二日他便拿了香菱的身契來，以及薛蟠按過手印的放妾書。
穆蒔瞅著那枚紅彤彤的手印看了半晌，明顯是血印下來的，看來陳慎動用的手段不輕。
陳慎倒不覺得有什麼，他又提了個新包袱過來，等穆蒔把薛蟠給的東西收好，他才把包袱打開，對穆蒔道：
“這是王爺上次提過的，我已經讓人做好了，你看看怎樣？”
他從裡頭摸出一件玄紫色的衣裳來，衣裳繡得華麗氣派，金絲雲紋層密繁複，穆蒔只看了一眼便覺得不喜，問道：“怎麼做得這般華旖？”
陳慎拿著那衣裳左看右看，“不是王爺說的嗎，到時見雲姑娘要好生打扮一番，我這才交代繡娘定要往出彩了做。”
穆蒔嘆了聲。
他所說的打扮可不是這個意思，穆蒔擺擺手：“拿下去吧。”
陳慎疑惑地撓了撓後腦勺。
三日後王爺便要和雲姑娘相看了，他不要這身，屆時又穿什麼？他不敢多問，收好東西退下。
穆蒔本以為能很快等到湘雲，誰知接下來的幾日都不見她人影。
直到第四天，穆蒔都要以為自己是否暴露時，湘雲終於來了柏樹園。
與之前不同，這次她手裡多了個食盒。
穆蒔靠在長椅上，瞥她一眼，“裡面裝的什麼？”
他閒來無事就喜歡煮茶，滿室茶香氤氳，湘雲鼻尖嗅到清香，心情也舒暢許多，她微笑道：“上次請王爺幫助時手上也沒個東西可以送，後來怎麼想都覺得不大好。”
“這是我親自做的綠豆點心，夏日可解暑，特地送給王爺，當做你幫了我的謝禮了。”
湘雲把食盒打開，端出一疊綠油油的點心，而後坐在他對面的矮凳上，眼風一掃，瞥見手邊擱著個銀蓮盞。
是上輩子他送給她的那個。
沒曾想會在這兒再見到，想必是跟他最愛的那套青瓷茶具一起帶來的。前世的記憶湧上心頭，湘雲微頓了下。
穆蒔察覺她的異樣，順著她目光看過去，同樣想起前世的相處來。
他看似隨意道：“這銀蓮盞有問題？”
湘雲搖頭：“就是覺得別緻。”
“是嗎。”
穆蒔執起玉箸，夾起一塊點心送入口中。他不喜甜，但如果是湘雲親手做的，他也不是不能把這碟都吃光。
然而當點心化在唇舌間，他卻沒嚐到想象中的過分甜膩，且有一絲茶葉的清苦味道在味覺上蔓延。
把茶水點在麵粉裡再揉作點心，可以去掉一些綠豆本身帶有的甜味，這是他本人特殊的吃法，除了陳慎和父親，無人知曉。
湘雲卻將他的口味摸得這樣準。
穆蒔不動聲色的咀嚼吞下，便不再動筷，他打量著湘雲的神色，她還在看那個銀蓮盞，目光憂慮莫測。
一個念頭從天靈蓋滾過，激得穆蒔的心震顫不已。
他面上淡定地把玉箸放下，抬手把銀蓮盞拿起，故作仔細觀看：“有何別緻，本王制了它這麼些年，還從未發覺過。”
湘雲的目光追隨著他的指尖，認真道：“這種銀能測毒吧。”
穆蒔呵笑了聲，定定望著她眉眼。
湘雲不明所以地移開眼，對上他含笑的眼睛，有些莫名他是什麼意思。
穆蒔道：“你若喜歡，我送你。”說著把銀蓮盞推到湘雲面前，“我沒用過它。”
也許是因為上輩子死之前，湘雲腦子裡想的便是他以及這個銀蓮盞，她出於某種情誼，不曾拒絕，“多謝王爺。”
穆蒔淡淡嗯一聲，沒有深究問她別的，有些事問到底便沒了意思，她若願意說無需他開口。
他轉而道：“除了送點心，你來找我還為何事。”
湘雲大大方方的提起他煮的茶倒在銀蓮盞裡喝，從前世她就喜歡他煮的茶水，味道比旁人的更清幾分。
她答道：“我想問問香菱那事兒如何了？”
明日她便要與王爺找的人相看了，也要趁機去盤書館，香菱這事兒可不能再拖了。
穆蒔想起已經被他收好的放妾書。
他端起茶盞，飲用時垂下眼，遮住眼底的真實情緒道：“暫無結果。”
湘雲有些不敢相信，“很棘手嗎？”她以為對於穆蒔來說，對付一個商賈薛蟠很簡單的。
至少讓薛蟠放一個無關重要的妾室不會太難。
但沒想到四日過去了還沒有結果。
穆蒔把茶盞放下，皺起眉頭一副很難辦的模樣，喟嘆道：“你也知道薛蟠的脾氣，活是個地痞無賴，想從他手裡要人是不難，但他報復起來卻是不過腦子的。”
“不過腦子容易極端，本王總得多方面考慮，想一個儘可能完美的計策，才能保障所有人的安全。”
他這個理由說得通，湘雲沒有懷疑，但她怕等下去事情會有變故，擔憂地皺起臉。
穆蒔看著到底於心不忍，溫和地安撫她道：“你也不必著急，我自有法子，要不了多久便能完成你想要的。”
湘雲除了信他別無他法，她實在沒有立場去讓薛蟠放人，在這件事上還是無法不承認需要穆蒔的幫助。
湘雲頷首，起身道：“我就不打擾王爺了 。”
見她要走，穆蒔叫住她：“等等。”
湘雲已經站直身子，低頭看仍然在座的穆蒔，他微微仰頭，直視她雙眼道：“你可有事瞞著我？”
隨著他話音落下，湘雲的心跳變快，她瞞著他的事可太多了。
其中最大的便是重生。
他忽然這麼問，是察覺到什麼了？這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只是若要追問起來，她不知如何解釋，且誰又會信這種天方夜譚的事。
她移開眼不看穆蒔的眼睛，“王爺是指哪方面？”
穆蒔本想只問史雲飛這件事，不料她問了這句。
他不禁呵笑，“這麼說來，你瞞著我的事還不止一個方面。”
“……”
湘雲沒想到他敏銳至此，急忙解釋道：“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總得明白你問的是何事。”
穆蒔仍是溫柔笑著，道：“所有方面。”
湘雲仔細想了想，重生這茬肯定不能說的，解釋起來太麻煩。
至於周氏問她遺物的那件事兒，她沒有證據能夠證明周氏就是因為知道什麼才問的，所以說出來也沒什麼用處。
若排除這兩件，湘雲還真想不到有什麼瞞著他。
不過今日這碟綠豆糕是按照他的喜好做的，湘雲早已做好了會被他詢問的準備，興許他問的是這件事？
湘雲便道：“倒是有一件。”
“是什麼。”
“為了做這碟點心，我瞞著你提前找陳慎問過你的口味。”
穆蒔問的卻非這個。
他盯著她昳麗的小臉看了半晌，她不露破綻十分鎮靜的樣子讓他心中懷疑更甚。
外面的陽光偏移到了穆蒔身上，刺到了他的眼睛，視線裡的湘雲在強烈日光中變得模糊，他眯起眼想將她看得更真切些，道：“除了這個還有嗎？”
“沒有了，”湘雲自以為誠誠懇懇地答了。
“確定嗎。”
“嗯。”
穆蒔沉默了好半晌，才道：“知道了，你去吧。”
湘雲福身告退。
人走後，穆蒔柔和的目光落在那碟綠豆糕上。他唇角牽出綿柔的笑容，心想她能為他做這些，心中務必也是有那麼一點兒他的位置的。
全然不記得湘雲已說明只是道謝。
穆蒔當日就著茶水將那點心都吃完，連晚膳都不再用，胃裡被她做的食物填滿，他覺得心裡頭也暖暖的。
一整日下來笑容都多了許多。
搞得陳慎總以為他被鬼上身，對著堆積如山的摺子也能傻笑。
已經很晚了，陳慎打算下去歇息了，臨走前又想起那身衣裳來，到底沒忍住問道：“王爺可想好了明日穿什麼？”
穆蒔收起笑容，微微頷首。
他明日定會盡最大可能俘獲湘雲的同情心。
湘雲此時靠在房間的榻上，毫無睏意。明日便要與人相看了，翠縷在旁邊為她挑選衣裳。
翠縷拿了件紅色的長衫，“姑娘穿這個吧，紅色很襯你。”
湘雲只瞥了一眼便搖搖頭。
她如今已沒有過多心思投入在兒女情長上，成親不過是為了堵住周氏的安排。
且她已經見過了衛若蘭那樣文雅翩翩的，也見過穆蒔那樣富有責任心，溫柔與強力並存的男子，不會再有第三種更優秀的人能俘獲她。
她並非是得過且過之人，既然沒有情誼，等日後穩定下來，她還是會跟此人和離的。
女為悅己者容，那麼她便無需太過刻意的打扮，但也不能太敷衍。
湘雲道：“我不是有一件青色的嗎，就那件吧。”
前世她的性子很是跳脫，其實並不合適穩重清雅的青綠色，但這一世已經不同了。
他以為湘雲急切處理薛蟠的事，應該會很快找來，哪知接下來的幾日她都未曾來過柏樹園。
穆蒔坐在木幾邊認真煮著茶，陳慎拉了條矮凳在他對面坐下，道：“我聽那史雍說的話透露了不少東西，王爺打算怎麼辦？”
穆蒔盯著面前燒開的滾水，道：“別打草驚蛇，放了他。”
“啊？”
“找人盯緊他的一舉一動。周氏能做出這種事，必定知道史雲飛這案的細節，放出史雍看他的行動，方能引蛇出洞。”
陳慎應是。
“記住了，務必要盯緊一點，不能讓他靠近湘雲，”穆蒔只怕史雍那樣齷齪的心思會對湘雲不利，他又道：“至於薛蟠，用盡一切手段，讓他把香菱交出來。”
陳慎喝了口茶，起身去了。
第二日他便拿了香菱的身契來，以及薛蟠按過手印的放妾書。
穆蒔瞅著那枚紅彤彤的手印看了半晌，明顯是血印下來的，看來陳慎動用的手段不輕。
陳慎倒不覺得有什麼，他又提了個新包袱過來，等穆蒔把薛蟠給的東西收好，他才把包袱打開，對穆蒔道：
“這是王爺上次提過的，我已經讓人做好了，你看看怎樣？”
他從裡頭摸出一件玄紫色的衣裳來，衣裳繡得華麗氣派，金絲雲紋層密繁複，穆蒔只看了一眼便覺得不喜，問道：“怎麼做得這般華旖？”
陳慎拿著那衣裳左看右看，“不是王爺說的嗎，到時見雲姑娘要好生打扮一番，我這才交代繡娘定要往出彩了做。”
穆蒔嘆了聲。
他所說的打扮可不是這個意思，穆蒔擺擺手：“拿下去吧。”
陳慎疑惑地撓了撓後腦勺。
三日後王爺便要和雲姑娘相看了，他不要這身，屆時又穿什麼？他不敢多問，收好東西退下。
穆蒔本以為能很快等到湘雲，誰知接下來的幾日都不見她人影。
直到第四天，穆蒔都要以為自己是否暴露時，湘雲終於來了柏樹園。
與之前不同，這次她手裡多了個食盒。
穆蒔靠在長椅上，瞥她一眼，“裡面裝的什麼？”
他閒來無事就喜歡煮茶，滿室茶香氤氳，湘雲鼻尖嗅到清香，心情也舒暢許多，她微笑道：“上次請王爺幫助時手上也沒個東西可以送，後來怎麼想都覺得不大好。”
“這是我親自做的綠豆點心，夏日可解暑，特地送給王爺，當做你幫了我的謝禮了。”
湘雲把食盒打開，端出一疊綠油油的點心，而後坐在他對面的矮凳上，眼風一掃，瞥見手邊擱著個銀蓮盞。
是上輩子他送給她的那個。
沒曾想會在這兒再見到，想必是跟他最愛的那套青瓷茶具一起帶來的。前世的記憶湧上心頭，湘雲微頓了下。
穆蒔察覺她的異樣，順著她目光看過去，同樣想起前世的相處來。
他看似隨意道：“這銀蓮盞有問題？”
湘雲搖頭：“就是覺得別緻。”
“是嗎。”
穆蒔執起玉箸，夾起一塊點心送入口中。他不喜甜，但如果是湘雲親手做的，他也不是不能把這碟都吃光。
然而當點心化在唇舌間，他卻沒嚐到想象中的過分甜膩，且有一絲茶葉的清苦味道在味覺上蔓延。
把茶水點在麵粉裡再揉作點心，可以去掉一些綠豆本身帶有的甜味，這是他本人特殊的吃法，除了陳慎和父親，無人知曉。
湘雲卻將他的口味摸得這樣準。
穆蒔不動聲色的咀嚼吞下，便不再動筷，他打量著湘雲的神色，她還在看那個銀蓮盞，目光憂慮莫測。
一個念頭從天靈蓋滾過，激得穆蒔的心震顫不已。
他面上淡定地把玉箸放下，抬手把銀蓮盞拿起，故作仔細觀看：“有何別緻，本王制了它這麼些年，還從未發覺過。”
湘雲的目光追隨著他的指尖，認真道：“這種銀能測毒吧。”
穆蒔呵笑了聲，定定望著她眉眼。
湘雲不明所以地移開眼，對上他含笑的眼睛，有些莫名他是什麼意思。
穆蒔道：“你若喜歡，我送你。”說著把銀蓮盞推到湘雲面前，“我沒用過它。”
也許是因為上輩子死之前，湘雲腦子裡想的便是他以及這個銀蓮盞，她出於某種情誼，不曾拒絕，“多謝王爺。”
穆蒔淡淡嗯一聲，沒有深究問她別的，有些事問到底便沒了意思，她若願意說無需他開口。
他轉而道：“除了送點心，你來找我還為何事。”
湘雲大大方方的提起他煮的茶倒在銀蓮盞裡喝，從前世她就喜歡他煮的茶水，味道比旁人的更清幾分。
她答道：“我想問問香菱那事兒如何了？”
明日她便要與王爺找的人相看了，也要趁機去盤書館，香菱這事兒可不能再拖了。
穆蒔想起已經被他收好的放妾書。
他端起茶盞，飲用時垂下眼，遮住眼底的真實情緒道：“暫無結果。”
湘雲有些不敢相信，“很棘手嗎？”她以為對於穆蒔來說，對付一個商賈薛蟠很簡單的。
至少讓薛蟠放一個無關重要的妾室不會太難。
但沒想到四日過去了還沒有結果。
穆蒔把茶盞放下，皺起眉頭一副很難辦的模樣，喟嘆道：“你也知道薛蟠的脾氣，活是個地痞無賴，想從他手裡要人是不難，但他報復起來卻是不過腦子的。”
“不過腦子容易極端，本王總得多方面考慮，想一個儘可能完美的計策，才能保障所有人的安全。”
他這個理由說得通，湘雲沒有懷疑，但她怕等下去事情會有變故，擔憂地皺起臉。
穆蒔看著到底於心不忍，溫和地安撫她道：“你也不必著急，我自有法子，要不了多久便能完成你想要的。”
湘雲除了信他別無他法，她實在沒有立場去讓薛蟠放人，在這件事上還是無法不承認需要穆蒔的幫助。
湘雲頷首，起身道：“我就不打擾王爺了 。”
見她要走，穆蒔叫住她：“等等。”
湘雲已經站直身子，低頭看仍然在座的穆蒔，他微微仰頭，直視她雙眼道：“你可有事瞞著我？”
隨著他話音落下，湘雲的心跳變快，她瞞著他的事可太多了。
其中最大的便是重生。
他忽然這麼問，是察覺到什麼了？這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只是若要追問起來，她不知如何解釋，且誰又會信這種天方夜譚的事。
她移開眼不看穆蒔的眼睛，“王爺是指哪方面？”
穆蒔本想只問史雲飛這件事，不料她問了這句。
他不禁呵笑，“這麼說來，你瞞著我的事還不止一個方面。”
“……”
湘雲沒想到他敏銳至此，急忙解釋道：“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總得明白你問的是何事。”
穆蒔仍是溫柔笑著，道：“所有方面。”
湘雲仔細想了想，重生這茬肯定不能說的，解釋起來太麻煩。
至於周氏問她遺物的那件事兒，她沒有證據能夠證明周氏就是因為知道什麼才問的，所以說出來也沒什麼用處。
若排除這兩件，湘雲還真想不到有什麼瞞著他。
不過今日這碟綠豆糕是按照他的喜好做的，湘雲早已做好了會被他詢問的準備，興許他問的是這件事？
湘雲便道：“倒是有一件。”
“是什麼。”
“為了做這碟點心，我瞞著你提前找陳慎問過你的口味。”
穆蒔問的卻非這個。
他盯著她昳麗的小臉看了半晌，她不露破綻十分鎮靜的樣子讓他心中懷疑更甚。
外面的陽光偏移到了穆蒔身上，刺到了他的眼睛，視線裡的湘雲在強烈日光中變得模糊，他眯起眼想將她看得更真切些，道：“除了這個還有嗎？”
“沒有了，”湘雲自以為誠誠懇懇地答了。
“確定嗎。”
“嗯。”
穆蒔沉默了好半晌，才道：“知道了，你去吧。”
湘雲福身告退。
人走後，穆蒔柔和的目光落在那碟綠豆糕上。他唇角牽出綿柔的笑容，心想她能為他做這些，心中務必也是有那麼一點兒他的位置的。
全然不記得湘雲已說明只是道謝。
穆蒔當日就著茶水將那點心都吃完，連晚膳都不再用，胃裡被她做的食物填滿，他覺得心裡頭也暖暖的。
一整日下來笑容都多了許多。
搞得陳慎總以為他被鬼上身，對著堆積如山的摺子也能傻笑。
已經很晚了，陳慎打算下去歇息了，臨走前又想起那身衣裳來，到底沒忍住問道：“王爺可想好了明日穿什麼？”
穆蒔收起笑容，微微頷首。
他明日定會盡最大可能俘獲湘雲的同情心。
湘雲此時靠在房間的榻上，毫無睏意。明日便要與人相看了，翠縷在旁邊為她挑選衣裳。
翠縷拿了件紅色的長衫，“姑娘穿這個吧，紅色很襯你。”
湘雲只瞥了一眼便搖搖頭。
她如今已沒有過多心思投入在兒女情長上，成親不過是為了堵住周氏的安排。
且她已經見過了衛若蘭那樣文雅翩翩的，也見過穆蒔那樣富有責任心，溫柔與強力並存的男子，不會再有第三種更優秀的人能俘獲她。
她並非是得過且過之人，既然沒有情誼，等日後穩定下來，她還是會跟此人和離的。
女為悅己者容，那麼她便無需太過刻意的打扮，但也不能太敷衍。
湘雲道：“我不是有一件青色的嗎，就那件吧。”
前世她的性子很是跳脫，其實並不合適穩重清雅的青綠色，但這一世已經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