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續(一)

 謝不厝躺在床上,冰涼的藥膏為他緩解難耐的灼熱。 

 看著謝唸白前前後後的為他忙前忙後,他心裡難受。 

 尤其是,謝唸白還有了身孕。 

 她自己不覺得累,謝不厝都覺得累。 

 人是能感受到生命流逝的,謝不厝就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流逝。 

 如流沙透過指縫,不知不覺、無法遏制。 

 “不要太執著。”謝不厝都無奈了,他開口勸謝唸白放下。 

 謝唸白閉口不言,對謝不厝的不置可否。 

 “從前我最放不下的東西,到頭來也不成了一場空?”謝不厝雙眼渾濁,“大火付之一炬的,不止是屋樑房牆。” 

 “我可以……”謝唸白握緊謝不厝的手,她想說她可以救回來。 

 “繁華轉頭成空,阿蠻,我這樣就很好。” 

 謝唸白在這件事情上的執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試了不少的方法,謝不厝確實在她手下活了一個多月。 

 那隻能算是苟延殘喘的一個多月。 

 謝不厝身上不好受,謝唸白心裡不好受。 

 可要她放棄,這讓她如何能做到?! 

 曲娘日日照顧謝唸白,自然能看見謝唸白日復一日的消瘦下去。 

 “夫人再休息會兒吧。” 

 謝唸白還在挑燈夜讀,她說想起來曾看到過相似的案例,想找出來再參考參考。 

 “我看完就睡。”謝唸白對著記錄在冊的醫案擰眉,她看完這個就去休息。 

 曲娘也不知道謝唸白口中的“看完”是指多久。 

 總之,等到趙淵回來時,朔風寂涼了滿室。 

 秋意加深,北方的夜裡已經十分寒冷了。馬上就要燒地暖了。 

 “我讓人去燒地暖。”趙淵摸了摸謝唸白的手心,皺眉垂首。 

 冷涼冷涼的雙手被趙淵捂住,他低頭哈氣,搓熱謝唸白的雙手。 

 內力一點點的傳渡過去,謝唸白漸漸感受到僵硬的手指逐漸能夠活動自如。 

 “你這樣,謝家主看在眼裡,也會心疼。”伸手撩起謝唸白無心打理的耳邊碎髮,幫她挽在耳後。 

 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