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落(四)

 (上一章後面補了兩千字) 

 脈脈不得語。 

 慕唸白低頭望進了他的眼裡。 

 分不清是身後河面的水光還是他眼眶裡的水跡。 

 慕唸白在很早以前就來東極國打探過慕淵母親的信息。 

 她本想的是給那時候沉悶不語、苦大仇深的慕淵一點開心的消息。 

 結果知道事情全貌後,慕唸白覺得慕淵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慕淵的母親是東極國皇宮裡的一名舞姬。 

 她本名阿嫵,教習姑姑覺得嫵字不好,乾脆寫成了舞。 

 最後,皇帝臨幸她後,又在她的人事牌子上寫的無。 

 嫵,舞,無。 

 沒人去在意她到底叫什麼。 

 慕唸白也因此偶然得知了,阿無是懷著東極國皇帝的孩子被微生藏構看上的。 

 據說,皇帝那時十分欣喜微生藏構喜歡阿無。 

 聽聞微生藏構要阿無,立刻雙手奉上。 

 微生藏構也不在意阿無懷有身孕。他有親生孩子,他要是想的話,想要多少孩子就會有多少孩子。 

 就這樣,阿無在上界生下了微生淵。 

 然後抵不過壽數將盡,不到三十就香消玉殞。 

 心底極快的掠過這些複雜的往事。 

 慕唸白微微轉動手腕,腕骨上的手再一次收緊。 

 真是膽子大了,還敢繼續用力收緊。 

 以前只怕是忙不迭的鬆開。 

 還要紅透耳根。 

 慕唸白感慨萬千,“抓這麼緊做什麼?” 

 “我又不會跑。” 

 慕淵真想說一句,你跑了很多次。 

 可是他現在沒有什麼立場說出口這句話,難不成要他以師徒的身份,以徒弟的立場祈求慕唸白作為師尊留下來陪自己嗎? 

 慕淵不要這樣。 

 “那……說好了。”慕淵小聲的說,不難聽出他的緊張和鼓足勇氣,“我鬆了手,你可不能跑。” 

 慕唸白:…… 

 她什麼時候跑過? 

 怎麼這麼沒有安全感。 

 “嗯。” 

 慕唸白輕聲允諾。 

 慕淵試探著悄悄鬆開手指,先是食指,再是中指,一根一根的鬆開,像是在試探慕唸白。 

 被慕淵舉動逗笑,慕唸白乾脆用另一隻手蓋住慕淵的手,將他的手牽起,笑說道,“這麼捨不得,換一隻手牽怎麼樣?” 

 慕淵臉頰兩側浮現出淡淡紅暈。 

 面上羞澀,手上卻一點不見羞澀。 

 他反客為主的主動握住慕唸白的手,慕淵的手指穿插進慕唸白纖細修長的柔白手指。 

 十指相握。 

 慕唸白晃了晃兩人緊緊攥在一起的手掌,她笑得無奈,“這麼害怕?” 

 慕淵任由慕唸白輕笑。 

 反正不管慕唸白怎麼說,慕淵都不為所動,他只小聲提醒慕唸白,“你說的,換一隻手牽。” 

 “可不能反悔。” 

 誰會反悔啊。 

 彎身,慕唸白指尖擦過慕淵溼潤的眼尾,末了,她摩挲手指,有點點溼氣,不知道是還沒準備哭,還是哭完了已經風乾。 

 慕淵彆扭的眨了眨眼,“我沒哭。” 

 他這麼大的人了怎麼會哭。他最多……最多會因為慕唸白例外。 

 “好好好,沒哭。” 

 慕唸白本也沒說他哭。 

 “可以陪我逛一逛嗎?”慕淵站起來,高出了慕唸白一個頭的身子輕易籠罩完全慕唸白的身姿。 

 “就像從前一樣。” 

 “從前?”慕唸白目光落在一旁的商販處,“現在和從前怎麼會一樣呢?” 

 慕淵的心情隨著慕唸白的話大起大落。 

 “別再想從前了。”慕唸白目光遊走完一圈周遭後,將目光放在慕淵身上,她雙眼注視著慕淵,“現在就很好,未來也不會太差。” 

 慕淵和慕唸白相握的手垂在兩人身側。 

 現在、現下、現時。 

 是慕淵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幕。 

 可它就這樣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眉眼怔忪,慕淵不自覺輕笑,他好像早就已經抓住了什麼。 

 不過自己還沒有意識到。 

 慕淵忽然跑起來,像是在那個雨夜,跑向月下獨舞的慕唸白時那樣,心無旁騖、一往直前。 

 慕唸白跟在他身後,慕淵跑起來時候的髮絲都被風統統刮在身後,飛揚的髮絲像是他重新充滿了活力的心情。 

 張揚、肆意。 

 一口氣跑了很遠很遠,遠到遠離了人群喧囂,遠到此刻只有明月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