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宮之主(二)

 “夠了夠了!”小道士頭頂著髮髻,雙眼放光的歡呼道。 

 君懷淵幫他挑滿了兩大缸水,他接下來好幾天都可以不用來打水了。 

 “真是謝謝你了。”小道士甜甜的向君懷淵道謝,“你也是來避暑的嗎?” 

 輕輕搖頭,君懷淵打了兩大缸井水也不見一點薄汗。 

 “也是,你功夫這麼好,一定不怕熱。” 

 小道士像是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腦門。 

 “那你為什麼來玄清觀啊?求籤嗎?還是解卦?” 

 小道士覺得君懷淵幫了自己打水,自己也想幫他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如果他是來求籤解卦,那自己可以去找最擅長的師兄來為他求籤解卦。 

 “不。” 

 君懷淵輕聲道,“我來這裡,是為了等一個人。” 

 小道士歪了歪頭,“哦,是你的朋友嗎?” 

 “嗯。”君懷淵垂垂眼眸,應聲道。 

 “咦?你怎麼這副表情?”小道士納悶,“我說錯話了嗎?” 

 君懷淵反而比小道士更納悶,什麼叫他這副表情。 

 他表情怎麼了嗎? 

 “哦哦,不是朋友,是我猜錯了?”小道士試探道。 

 君懷淵還沒說話,小道士就肯定道,“原來真的不是朋友啊。” 

 “哎呀,你有什麼就直說嘛,我們都是一起打過水的交情了,有什麼不能直言的?” 

 聽小道士這麼說,君懷淵微微一頓,他方才好像應該什麼都沒有表露過吧? 

 而且什麼是一起打過水的交情啊? 

 明明是君懷淵一個人打的水。 

 “那是誰?家人?”小道士喋喋不休的繼續追問,君懷淵輕輕咳嗽準備轉移話題。 

 “哦,原來是心上人啊。” 

 “?” 

 君懷淵無奈了,他發誓他的臉上應該沒有什麼奇怪的表情,但是小道士總是有奇奇怪怪的解讀。 

 “就是朋友。”君懷淵糾正道。 

 “只是朋友?”小道士明顯不信。 

 “是。” 

 雙手交叉背在身後,小道士故作老成的搖頭晃腦道,“年輕人,不坦誠。” 

 君懷淵被逗笑了,他笑著問小道士,“我哪裡不坦誠?” 

 “嘴上不坦誠,心裡也不坦誠。”小道士說的煞有其事,“嘴上說的話語在騙別人,心裡想的事情在騙自己。” 

 “照你這麼說,我豈不是為人很差勁?”君懷淵被小道士這樣評價並沒有生氣,笑意反而擴大。 

 “欸,做人差勁一點也沒什麼。”小道士搖頭晃腦、信口就道,“再說了,為人差勁不差勁怎麼能簡單的只看有沒有騙人呢?” 

 活脫脫像個小大人似的。 

 “既然我說的和想的都不夠坦誠,那你怎麼知道我的真實想法?”君懷淵問小道士。 

 小道士自信道,“這還不簡單嗎?看你做了什麼啊。” 

 “那我做了什麼呢?”君懷淵繼續追問小道士。 

 “比如說,幫我打了水?”小道士肯定的點頭,“你一定是個好人。” 

 “所以你是覺得我一個好人在玄清觀等心上人嗎?”君懷淵串聯起小道士說的所有。 

 “嗯,差不多吧。”小道士又補充道,“一個善良的好人在等心上人的時候順手幫一個天資聰慧的小道士打了兩大缸井水!” 

 “哈哈哈哈。” 

 君懷淵朗聲笑起來。 

 笑聲傳開,驚了樹上的鳥。 

 “公子什麼事這麼開心?” 

 似碎玉般琅琅的女聲襲來。 

 君懷淵笑聲漸止,他望著走來的人。 

 鬱唸白。 

 “哦。原來這就是心上人。”小道士埋著頭,嘀嘀咕咕道。 

 君懷淵離小道士近,又耳力極好,聽完霎時眉頭一跳。 

 “咳、沒什麼。” 

 急急開口說完話想要錯開鬱唸白的注意力,“表妹在等著你呢,我們快走吧。” 

 說著就轉身似是要為鬱唸白引路。 

 不過在轉身的功夫,君懷淵注意到了鬱唸白身後似乎藏著一位小姑娘。 

 小姑娘個頭才堪堪到鬱唸白的肩膀,模樣看上去十五六歲,穿著退紅色的單衣。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直勾勾的看著人,一動不動,像是沒有感情似的。 

 “弟、弟。”小姑娘見君懷淵注意到了自己,於是張口一字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