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宮之主(四)

 手心合十,君懷淵在猶豫要不要給鬱唸白看。 

 是湊近給她看一條縫隙還是直接打開手? 

 螢火入藥是有什麼標準嗎?是要活的嗎? 

 君懷淵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鬱唸白見君懷淵呆呆的站在面前,乾脆伸手撩開他的手。 

 一隻螢火從君懷淵的手心飛出。 

 混著周遭不知何時為何多起來的螢火們,霎時泯然眾“蟲”矣。 

 “不是說要入藥嗎?” 

 君懷淵微微偏過頭,他想著他再去抓一隻好了。 

 結果鬱唸白卻反而搖頭,“不必了。” 

 “已經入藥了。” 

 螢火聚齊,夕陽西沉的天色迅速黯下,君懷淵驟然見這麼多的螢火飛舞,眼前不由恍惚。 

 他依稀好像也曾在哪裡見過這樣的盛景。 

 不能用言語描述。 

 “我們走吧。”鬱唸白忽然又主動拉起君懷淵的手,“事情還沒做完,我們該回去了。” 

 …… 

 ——“螢火也可以入藥?” 

 ——“嗯。” 

 ——“那是活的入藥還是死的入藥啊?” 

 ——“……你再廢話把你殺了放血入藥。” 

 ——“……” 

 小男孩剛又冒出點喘氣聲,一把銀刃就釘在他耳邊。 

 ——“……我就是想著如果你有用的話,幫你抓點螢火蟲給你。” 

 ——“……” 

 ——“我不說話就是了。” 

 ——“下次吧。” 

 “呼——!” 

 夢中驚醒,額頭佈滿了細密的汗水,君懷淵腦海裡無比清晰的浮現剛剛夢中的對話。 

 那是誰和誰。 

 夜闌人靜,起身推開窗扉,涼風迎面吹散了他身上的濁氣。 

 渾身覺得清爽了,起了精神,卻看到了李雙溪的屋子還點著燈。 

 看了看天色,已經是後半夜了,她們是一直忙到現在嗎? 

 一覺睡到現在的君懷淵莫名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多餘。 

 急急去取了外衣穿好,君懷淵走到李雙溪的屋外,看著屋內通天的明亮,選擇了駐足在屋外。 

 “表哥?”李雙溪虛虛的疑惑道。 

 她此刻正在放血,血放的委實有點多,眼前都開始發白,見屋外多了個人,可是又瞧不真切。 

 鬱念歡在用內力順著李雙溪的經脈遊走,全神貫注,根本沒看見有什麼人。 

 只有鬱唸白才有空回覆李雙溪,“是他。” 

 她看到了君懷淵。 

 “他來做什麼?”李雙溪虛弱的說著胡話,“他這麼年紀輕輕就睡不著,可別是老了,哈哈。” 

 鬱唸白壓下嘴角,“你少費力氣說話了,你流失這麼多血,對身體的負擔很大,接下來一年,要好好補養回來,知道嗎?” 

 “嗯。”李雙溪胡亂迷茫的應允,“還有多久啊?” 

 鬱唸白再次為李雙溪把脈,見李雙溪眼皮沉重的將合未合,她點穴止住李雙溪的血。 

 “把它喝了。” 

 藥碗抵在李雙溪的唇邊,無意識的吞嚥,溫熱苦澀的湯藥順著李雙溪的咽喉下滑落入到胃中。 

 李雙溪只覺得雙眼實在是沉重到不行,她要必須馬上睡去! 

 “睡吧。” 

 得了鬱唸白的肯首,李雙溪都來不及再多說任何一個字,直接就闔上眼,沉沉睡去。 

 一秒入睡。 

 鬱念歡見鬱唸白安置好李雙溪,於是拉了拉鬱唸白的衣袖,“去、找、他。” 

 “你怎麼比我還著急?”鬱唸白想抽回自己的衣袖奈何鬱念歡緊抓著不放,她抽不回來。 

 “好了好了,我馬上就去還不行嗎?” 

 鬱念歡這才放開了鬱唸白的衣袖,她一字一頓十分鄭重道,“一、家、人。” 

 “你、說、的!”用手狠狠的指了指君懷淵,鬱念歡眼裡有著強烈的執著。 

 彷彿這是她身體內蘊藏的所有情緒。 

 “好。” 

 鬱唸白捧起鬱念歡的臉,手指拂過鬱念歡的睫毛,眼睛被弄得癢酥酥,鬱念歡眨了眨眼,散開了剛剛眼底不自覺流露出的執著。 

 又恢復了眼仁黑白分明,一瞬不瞬的木訥模樣。 

 揉了揉鬱念歡面無表情的臉蛋,鬱唸白想笑,可是她還要趕著去找君懷淵熟絡感情呢。 

 在鬱念歡的注視下,鬱唸白不得不在深更半夜又一次去找君懷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