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十八 作品

第 66 章 “這個人,我見過...

 大家都被這種渾話氣得說不出話來,怎麼會有這麼胡攪蠻纏的人。

 “同志你不要胡攪蠻纏,我們是看不過眼你這麼欺負一個女同志而已,我們都不認識她是誰,什麼叫姘……”小夥子們紅著臉。

 氣的。

 “不是姘頭你們這麼護她?警告你們,這小賤人可是已經跟我兒子結婚了,孩子都生倆了,早就不是什麼冰清玉潔的大姑娘了,哼!”

 眾人回頭看女孩,見她沒反駁,知道這就是真的一家人,頓時也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畢竟家庭矛盾不好解決啊,公安來了也只能調解。

 “即使有什麼矛盾,家人也不是故意傷害的理由。”李修能冷冷地看著她。

 “我……我自己家花錢娶的媳婦兒,就是打……打死也是我家的事,你管得著嗎你是公安啊?”但她也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是那些愣頭青,看著老陳不少,說話的聲音分明小了很多,眼神也是飄忽不定。

 “不管她是誰,她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打人就是不對,就是犯法!”有個短髮女孩站出來反駁。

 “就是,還說什麼媳婦媳婦,你自己不是媳婦嗎?當初你婆婆怎麼沒把你打死?”這是忍無可忍的清音。

 老太太差點氣個倒仰。

 “得了吧,打人就是打人,咱們最後一場了,有什麼回去再說,別來這兒搗亂。”

 “對,不許搗亂!”

 這幾個女孩一出聲,其他無論男女都開始聲援,老太太氣得一張老臉漲紅,“這小賤人偷偷來考試,我們全家都不同意,她是偷跑出來的,我肯定不能讓她考!”

 “你們評評理,她嫁給我兒子,吃我家用我家的,現在翅膀硬了想考大學,那我兒子咋辦?誰伺候我兒子?她出去還不得跟外頭的男人鬼混啊,我兒子豈不是要戴綠帽子?”

 “媽你放心,我不會,我保證一定會好好唸書,以後把富貴和孩子們接到城裡生活,我一輩子記著你們恩情,我不會忘。”女孩的聲音非常沙啞,冷得瑟瑟發抖。

 “好啊,既然你記著咱家的恩,那現在就是報恩的時候,跟我回去,這高考有啥好考的,回去伺候男人才是要緊事。”

 其他同學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因為石蘭省這個地方,就是重男輕女,絕大部分人都認為女人伺候男人就是天經地義,解放前女人都不被允許上桌吃飯的地方啊。

 清音心裡來氣,但也知道扯頭花沒意思,馬上就要進考場了,這事不解決老婆子有可能闖進考場讓女孩考不了。

 多少人盼了這麼多年才盼來的機會,讀書真的能改變命運,三代人甚至世世代代的命運就在這一天,最後一場。

 而且,現在的關鍵還是得看女孩夠不夠堅決。

 清音輕輕走到女孩跟前,見她已經收拾好自己的狼狽,看皮膚黝黑粗糙,但看五官卻十分清秀,再看手腕以上露出來的皮膚也比較細膩雪白,不像是從小到大在農村長大的姑娘。

 “你還好嗎?”

 “沒事,謝謝你,謝謝你們。”女孩很誠懇地說。

 “大家同為女同志,我就問你一句,最後一場你還想考嗎?”

 “想,我一定要考大學。”女孩沙啞著,眼眶紅紅地說。

 清音於是也不囉嗦,轉向婦女,“聽見沒,她說她自願參加考試,任何人也無權干涉,更不需要任何人同意,如果你繼續胡攪蠻纏,就別怪咱們找公安。”

 說時遲那時快,那個短髮女同學往街對面跑過去,叫住幾名正推著車子準備上班的公安同志,她說了幾句什麼,又指指這邊,公安們立馬推著車子過來。

 “就是你,無故打人?好啊,正好咱們今天第一個案子,有了。”

 “啊我不是,我不是無故,這是我家媳婦,她沒經過我家同意就來考試,我要把她帶回……”

 “等等,你打的還是高考考生?那就是擾亂考場秩序,你知不知道現在全國上下都在關注高考這件大事,你這是妥妥的違法犯罪啊,帶走。”兩名公安直接抓著她就走,婦女都快嚇死了。

 她沒想到,她只是做了一件所有農村婆婆都會做的事,打媳婦而已,怎麼就犯法了?

 “湘玲你快跟公安同志解釋啊,解釋一下,媽沒犯法,只是來找你回家給孩子餵奶,孩子餓得慌,你看你倆柰子都漲得不行……”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看向女孩,其實並不一定是看胸脯,但女孩卻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其實清音也發現了,她正在哺乳期,可能是出來太早,排隊太久,胸前的衣服已經溼透了。清音連忙將顧安的軍大衣披她身上,“沒事了,正常的,這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

 女孩伏在她肩上,哭起來,但又不敢哭大聲,只能抽泣。能看出來,女孩年紀應該非常小,還不到十八歲,就在婆家生了兩個孩子,很多事應該是沒人教過她,她也一知半解的,對自己身體的變化也非常惶恐。

 清音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了,這婆婆真是用心險惡,走之前還要胡亂放屁,這

要是一般女孩還不得羞成什麼樣,待會兒還有一個半小時的考試呢,她這件單衣怎麼撐得住?這麼一鬧,說不定試都不考了。

 “已經是最後一門了,堅持一下,馬上就過去了。”那個叫公安的短髮女孩也走過來拍著她肩膀安慰。

 清音和她對視一眼,覺得這女孩還挺仗義,一開始也是她第一個站出來聲援女孩的。

 不過,清音也注意到,她去叫公安的時候,那幾名公安好像認識她,二話不說就過來了,還一副非要把人帶走的架勢,如果一般人過去,還真不一定這麼管用。

 “你好,我叫付文君,我是文科生,你是理科生嗎?”她主動向清音伸出手。

 “你好,我叫清音,你怎麼知道我是理科生的?”

 “感覺。”女孩笑笑,倆人就算認識了,又安慰了一會兒,大門打開,大家依次進入考場。

 清音雖然被凍得小臉通紅,但心裡卻有種莫名的歡喜,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男孩們願意為了維護一個陌生女孩站出來,女孩們也在互幫互助,有力的出力,有衣服的出衣服,這種感覺真好。

 上輩子看多了各種不好的社會現象,難免會灰心,但在這個年代,她看到的卻是青年們為了保護弱者而共同努力,不分男女。

 帶著這股激動,她很快寫完卷子,檢查兩遍,打鈴之後就交卷了——頗有種超常發揮的意思。

 剛走出考場,顧安已經等在門口,一條大長腿支在自行車上,嘴裡叼著根菸,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的樣子。

 清音上去把他煙拿掉,踩滅,順帶將早上考場門口的打人事件說了。“你說,你要是那男人,你會讓我來參加高考嗎?”

 顧安毫不猶豫點頭,“當然。”

 “那要是我考上了,不要你跟孩子,你怎麼辦呀?”

 “胡說。”

 “哎呀你倒是說啊,你怎麼辦?”是千里追妻還是死纏爛打呢。

 對於這種毫無營養的話題,顧安拒絕回答,但他心裡卻擔心另外一個事,“今天下雪了,小魚兒不會跑出去堆雪人吧。”

 小丫頭前幾天被童童他們說的堆雪人給迷住了,早上出發前還說等爸爸媽媽回來陪她堆雪人呢,老太太應該不會讓她出門,但也不可能完全看住她,或許轉頭淘個米擇個菜的功夫,她就偷偷出門了。

 自從能跑會走後,她的活動範圍一下子大了很多,家裡人稍不注意她就溜了。

 老父親啊,這是怕她凍感冒。

 清音嘿嘿笑,心說小樣兒,感情果真得培養,這獨自帶睡兩晚之後,果真越來越像個好爸爸了。

 “清音同志你們還在這兒啊,真巧!”付文君和早上那女孩一起出要把軍大衣還你,生怕你走了,趕著出來呢。”

 那個女孩叫唐湘玲,倒是很好聽的名字。

 她把軍大衣脫下來,想遞過來,又縮回去,“要不我洗乾淨再還你吧,清同志住哪兒,到時候我送去。”

 “不用麻煩,我們在東城區,書鋼那一片,挺遠的。”

 唐湘玲只好把衣服疊整齊,遞過來,“謝謝你,謝謝你們。”

 清音也不客氣,這年頭一件軍大衣多稀罕啊,不止是貴,還難買,除非軍隊幹部,不然沒有這麼好的東西。顧安這件還是找徐文宇淘換的,來之不易。

 顧安接過衣服,也沒穿,只是拿著,大家聊了幾句,早上一起幫忙的幾個男生也出來,互相做一番自我介紹,就是認識了。

 等到最慢的李修能出不定還能去同一個省份或者學校呢。

 李修能和清音小兩口一路,還在唏噓早上的事,順便說起最後一科,他考的是文科,因為提前複習過,又有複習資料,倒不算太難。清音的嘴角卻是翹著的。

 “很高興?”

 “當然。”她上輩子是事業腦,一心拼事業,沒什麼朋友,後來財富自由之後,跟這些小年輕更是聊不到一處去,雖然不比他們大幾歲,但心理上的成熟度不一樣,看著他們總是會不由自主的當下屬安排,見他們戀愛還會不由自主姨母笑。

 但現在,她也能跟小年輕們交朋友了。

 這種變化,真好。

 但她還是擔心唐湘玲,她婆婆為了阻撓她參加高考,冒著風雪走了十幾裡山路來,不可能這麼輕易妥協,她要想上大學可能不會太順利。

 從填報志願到出成績,到收錄取通知書,再到順利去到學校報到,她婆家想要使壞的環節可多著呢,清音得想個法子幫幫她。

 這時候的大學含金量多高啊,一個女孩,做了兩個孩子母親的女孩,能排除萬難走進考場,本身就也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的努力白費。

 ***

 “考咋樣?能上不?”

 “難不難?”

 “要不難的話,明年我也讓我家老五報一個試試。”聽說初中畢業都能考,趙大媽家孩子正好就是初中。

 自行車還沒停穩,16號院的鄰居們就圍上不太難的話是會

被打的,好幾個同志都哀嚎一路了。

 她覺得不難,那是因為有上輩子的基礎和原主的學霸基因在,還有複習資料助攻,哪裡不會學哪裡,出題的思路是萬變不離其宗,所以鑽研往年高考真題是一個不錯的思路,這不考卷上就有好幾個大題的考點就是一樣的,她一通百通。

 其他人難,那是正常的,畢竟荒廢了多年的知識想要撿起來真的很難。

 顧大媽抱著小魚兒,也站在人群后,“回來就趕緊回家吧,外頭怪冷的。”

 她看著音音兩個眼袋很重,怕是沒休息好,那也就意味著沒考好,這種不好的事還是不要在外面宣揚啦。

 現在雪雖然停了,但溫度更低,呼出來的氣很快變成白霧,小魚兒就像個不怕冷的小企鵝,戴著護耳朵的小紅帽子,穿得鼓鼓囊囊,撅著小嘴,張著手要抱抱。

 “怎麼了這是,想媽媽沒?”

 “想噠~”甜甜的。

 清音這心窩子啊,頓時暖得不像話,倆人用手把臉頰搓暖和,就拱上去,把小丫頭拱得“咯咯咯”笑個不停。

 一時間,大傢伙都笑了,說沒見過他們這麼疼孩子的。

 “小魚兒你可別高興太早,明年你媽就要給你生個弟弟了,到時候你爸你媽就不愛你了喲。”偏偏,就有人要掃興。

 清音看過去,是最後頭住著的一個老太太,她常以家裡有三個大孫子為豪,平時也最見不得魚魚小女孩子好吃好喝,穿的比她大孫子還好,總覺得這麼好的東西要是留給她孫子該多好。

 “喲,原來是有三個大孫子的丁大媽啊,咱們家不一樣,咱們家以後就只小魚兒一個孩子,這吃的穿的不給她,給誰?”

 丁大媽心裡正埋怨著呢,冷不丁一下就禿嚕嘴:“當然是給我。”我再給我孫子。

 “哎喲,那你可得叫我一聲媽。”

 鬨堂大孝啊鄰居們,全都不懷好意逗她,“丁大媽你這到處給自己認媽的毛病得改改。”

 本來清音也是不會跟老人開這種玩笑的,可她實在是受夠了這臭老太婆,動不動就是她家仨孫子,動不動就是小魚兒丫頭片子,清音自己都捨不得說重話的孩子,天天被她罵丫頭片子,心裡早就窩火了。整個16號院,除了柳老太,就屬丁大媽最招人煩。

 “叫你一聲大媽是敬你,但人得有點數,不能啥樣的便宜都想貪,誰都想算計,我這這個人說話直,您這麼大年紀肯定不會跟我一晚輩計較的,對吧?”

 丁大媽被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可又說不出一句在理的話,只能氣呼呼的甩著袖子走了。

 顧安看著她的背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等人一走,秦嫂子悄悄拉清音袖子,“誒你剛才是說氣話?”

 “當然不是,我們只要小魚兒一個孩子就夠了,這生孩子養孩子可不容易,這種苦我受一次就夠了。”

 “雖說外面開始提倡計劃生育,但咱們廠裡也睜隻眼閉隻眼,你給小魚兒生個伴兒也挺好啊。”

 “得了吧,要伴兒左鄰右舍都是,再不濟還有蒼狼。”

 清音才不會說,她實在是太愛太愛她的小魚兒了,她一想到將來會有人分散小魚兒的愛,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生出來的,她也會替小魚兒心疼。

 小臭丫頭,就應該得到爸爸媽媽全部的愛!

 “唉,那你家小魚兒可就要成咱們杏花衚衕第一個獨頭蒜咯。”

 獨頭蒜,嘿,還真好聽,跟那臭屁丫頭可真像!

 忽然,清音想起個事,他們家結婚比自己和顧安還早,但到現在依然沒動靜,今天說起這事,“莫非嫂子你有了?”

 秦嫂子羞澀的點點頭,但也只是一瞬間,就開始訴起苦來。

 他們結婚好幾年了,不是不想要,是一直要不上,中途懷上過三次,都沒保住,不到三個月就掉了,這種事畢竟不是好事,也不好往外說,且都是在清音“穿越”之前就發生的事,她也沒跟清音提起過,是後起來。

 清音於是就幫她開方子調理,囑咐他們最近一年之內先避孕,不著急,等身體調理好了再要,小兩口年紀也不大,就答應了。

 從兩個月前開始,清音看她恢復不錯,就囑咐她把藥停掉,可以開始備孕了,“小清你的藥是真靈啊,藥一停我這肚子就有動靜咯。”

 但高興之餘,又有點害怕,“你說這次會不會還像以前一樣?”

 清音想了想,現在沒有那麼多檢查設備,秦嫂子自己也說前三次是孩子“掉了”,也就是自然流產,可具體是什麼原因卻還不知道,“你先別焦慮,以前的情況我不知道不好說,但這次,你的脈象很穩,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她幾乎每個星期都會給複診,心裡有數。

 秦嫂子連忙拍著胸脯,“這就好,這就好,哎喲喂,這孩子要是能平安生下來,我要讓他認你做乾媽。”

 “對了,你們真不要了?是故意說出來氣丁大媽的還是……”

 “真話,我們商量好了,要小魚兒一個就夠了。”

“就給她生個伴兒也沒啥,又不會減少對她的愛。”又是老生常談,轉事。

 清音笑笑,這種話也就是大人說說而已,真正的感受只有孩子自己知道。她親了親懷裡的小人兒,“以後啊,咱們小魚兒就是整個杏花衚衕唯一的小獨頭蒜,好不好呀?”

 “好鴨!”小丫頭還拍拍自己胸脯,“我是獨頭涮喲!”

 顧大媽好笑,“你懂啥呀,什麼獨頭蒜,大頭蒜還差不多。”

 小丫頭連忙摸摸自己腦袋,“寶寶頭不大。”

 這下大傢伙都憋不住了,“行,不大不大,咱小魚兒就是小獨頭蒜。”

 於是,從今天開始,顧白鸞女士多了一個外號。

 不過,清音還有個要緊事,找來李修能和石磊,趁著對題目還有記憶,當天晚上就估分。因為這時候的填志願是估分填,在出分數之前就填報的,得心裡有個數才行。

 前幾天不敢估是怕影響考試心情,單憑她一個人記不住所有題目,但四個人的力量卻很強大,尤其石磊李修能的記憶力比自己這重生人士還厲害,連題目順序都還記得。

 這時候對於英語科目,有的省份是必考,總分才30分,但石蘭省卻不考,也有的省份則是理科物理化學合併為一科,滿分100,文科則是歷史地理合併為一科,而是分成五科,每科滿分100,總分500分。

 三個小時後。

 清音政治估分65,這是她的弱勢科目,能及格已經不錯,語文75分,數學90分,物理85分,化學86分,總分預計在401分。

 石磊政治80,語文75,數學65,物理60,化學62,總分預計342分。

 李修能選的是文科嘛,他早就自己估好了,在381分左右,他因為還在高中任教,每天接觸到的知識面比較廣,所以估分居然只比清音低二十分。

 三個人裡就自己擦邊上了400分,但清音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天才,能取得這樣的分數是靠兩輩子兩個“清音”的基礎,跟年代文主角們動不動就接近滿分的狀態相比簡直慘不忍睹,但她已經很滿意了。

 “如果不出意外,咱們仨應該都能上本科。”就連歷。

 “肯定不能出意外。”

 堅定想法後,清音就在心裡計劃著,怎麼才能防止小人鑽空子,畢竟在這年代連錄取通知書都能被冒領,最終冒名頂替別人人生,她的擔憂一點也不多餘。

 不過,現在還沒填報志願呢,說錄取通知書還早。

 ***

 高考結束,整個廠的氛圍都輕鬆不少,廠裡又恢復以往的生產秩序,清音又開始診室和家的兩點一線奔波,幸好自己提前培養的人手都能頂點事,她現在不用擔心病房的工作,門診也有人分擔,倒是沒以前那麼忙了。

 據說,陳陽幫忙請來的那位針灸大師還有個絕活——針灸治療近視眼。

 清音上輩子偶爾看過一些相關的科普論文,但從未在現實中見過,一旦空閒下來就跑到針灸治療室那邊,跟著打打下手,順便學習學習。這種絕活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像她擅長的是望聞問切,剛跟診那兩天就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時候的專家是真樸實,一點也不藏私,見她和秦解放都,自己取這幾個穴位的依據是什麼,臨床意義是什麼,進針和出針手法應該怎麼樣,留針多久,後續還要幾個療程……幾乎是言無不盡。

 清音上輩子也去跟過一些所謂的“老專家”門診,但人家哪有時間這麼細細的講解?都是自己摸索著總結。

 “我覺得這位專家真好,咱們只是去旁聽學習,她就願意教這麼多。”就連秦解放也感慨,“我聽人說中醫很講究傳承,不拜入人家門派裡頭,專家都不願多教授的。”

 清音笑笑,“所以這也是中醫故步自封的原因。”

 對於某些家傳中醫,過分追求“派別”,只教授自己的門生弟子,門外生人一概保密,但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帶出來的弟子不是每一個都能繼續行醫,也不是每一個都能學懂學精,可能不用幾代人,他們門派裡自己的東西就漸漸丟了。

 像劉汝敏家,其實也是走入這樣的誤區。當年劉老爺子雖然棄醫從商了,但要是他們家不過分保守,能夠多帶一些門人弟子出不定就是一條絕佳的傳承路子。

 “咱們這個行業裡,沒有那麼多神醫,一輩子平平無奇的醫生才是大多數,但只要前輩不吝賜教,好好培養,從業人員的基數增大,那麼出好醫生的人數也會更多,哪怕概率不變。”

 秦解放連連點頭,“是這個道理,老百姓之所以對中醫失去信心,其實就是遇到的好醫生不多。”一次失望,兩次失望,失望次數多了,正常人都會覺得中醫不行。

 “所以,我尋思著,以後咱們衛生室規模辦大之後,還是儘量多招一些對中醫感興趣的人,不拘年齡,只要他們願意學,我們就要好好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