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十八 作品

第 74 章 桃仁紅花

 張姐坐了會兒就走了,家裡還有事,沒能等到魚魚回來。

 等魚魚回來看見水蜜桃,幸福都快飛起來了,抱著一個洗乾淨的汁水飽滿香香甜甜的大桃子,一邊啃一邊唱歌,清音一聽,嘿,還是小菊教她的傣族歌曲,人家時不時還要扭兩下。

 只不過,纖細的小菊跳,那叫人人都誇的傣族舞,壯壯實實的小魚兒跳,那就叫歹徒舞。

 清音心裡是這麼想,嘴上肯定不能打擊她,“好了好了,跳得很好,以後都別跳了。”

 接下來幾天,小白還是沒回來,清音的擔憂達到了巔峰,甚至擔憂到只要聞見肉味都有點害怕,這會不會是小白的肉?

 “你這傢伙,讓你找小白,你找到哪兒去了,我都擔心死了。”晚上,孩子睡著,清音開始埋怨顧安。

 白天她不說,因為小魚魚目前還沒發現小白不在家的事,要是知道了說不定要傷心。

 “我在找,但確實沒進展。”他都讓剛子去全市賣鴿子肉的飯店問過,因為小白品種特殊,特別漂亮,如果有買過應該是有印象才對。

 “對了,蒼狼可能要去外頭一趟。”顧安親她一口,手就不老實的順著睡衣下沿伸進去,“徐文宇那邊有個任務,可能要帶蒼狼去外地,大概要一個月吧。”

 清音打他手,但對這厚臉皮沒用,人家還更過分,清音只來得及“嗯”一聲,很快就被他拉著沉迷進去。

 ……

 夏天本來就熱,倆人在一起更熱,完事兒得把電風扇打開,對著床上吹了會兒,身上的汗才幹。

 清音把被子拉上來蓋好魚魚的肚子,“要是咱們家裡就能有浴室,該多好啊。”後面蓋的公共浴室好用倒是好用,就是大半夜的去洗澡,這傻子都知道幹了啥,她還是拉不下臉。

 萬一孩子醒來不見媽媽,問起來她也不好解釋。

 顧安長嘆一聲,“是啊,咱們手裡現在還有多錢,不行就買個獨院吧?”

 清音笑著擰他,“你傻啊,我媽留給我的四合院為啥不住,犯得著去單獨買嗎?”

 “你們起訴的事怎麼樣了?”

 “還早,還在走流程,現在走起訴這條路子的人家多得很,都是產權鬧不清的,法院排隊都忙不過來。”

 “要不我去找人插個隊?”

 清音搖頭,“別,越晚下來柳家人越著急,他們現在可還等著賣了清慧慧的房子給柳志強做肝移植手術呢。”

 顧安扯了扯嘴角,行啊,那就拖著唄,這可不是他們故意使手段,是政策和辦事程序就這樣,反正他們不著急。

 柳家是真的著急瘋了,每個星期去法院催促問進度,人家工作人員看見他們就頭大,都說了要排隊來,前面那麼多人家哪家不是等著房子住,哪家不著急啊?柳老太也不嫌丟臉,將孩子抱著去,再把柳志強用平感車拉著去,就為了“討個說法”。

 大院的鄰居們看在眼裡,也不知道該說啥好,很多醫院都給柳志強判了死刑,現在他腹水腫得懷胎七八月似的,其實真沒必要去折騰這些事了,所謂的海

 城肝移植那也是沒影兒的事,可柳家人願意折騰,清慧慧願意陪著折騰,大家也不好說啥。

 開學前最後一個星期天,清音打算出去逛逛,魚魚三歲多了,她把腦海裡兩輩子能想到的故事都講完了,且小姑娘記性好,講過的故事都能記住,她想要忽悠都忽悠不下去。而她要是不講故事,她就要聽各種迫擊炮機關槍的聲音,清音想去書店看看,能不能淘到兩本故事書之類的。

 這天,母女倆剛吃完中飯就騎著自行車出發,來到書店清音看了下手錶,剛好是下午一點半。

 把車子停好,進去之後,魚魚就特別乖巧,不出聲,走路動作都很輕。

 清音把她領到賣兒童讀物的地方,找個矮矮的檯面坐下,她自己就挑了一本花花綠綠的故事書捧著看。

 清音看了一眼,沒幾個字,幾乎全是畫,這樣倒是對她這種小文盲比較友好。

 清音自己也找了本西醫學的書籍在旁邊陪著,看了一會兒,忽然袖子被魚魚拉了一下,“媽媽。()?()”

 超小聲。

 “怎麼了?()?()”

 “媽媽,你看,是崔叔叔,我進來就看見他啦。()?()”

 清音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原詩歌書架前挑挑揀揀,估摸著是要買點打發時間的讀物,又或者是光看不買。

 閨女不會撒謊,她說進來就看見崔叔叔了,那就是他比她們先到。可清音記得,自己出門前崔小波的屋裡收音機還在收聽著節目呢,因為他平時總關著門,除非有人去敲門,不然他基本不出來,清音就下意識以為今天的他也在屋裡。

 她騎自行車的速度不比男人慢,還是抄的小路走,崔小波沒有自行車,哪怕就是跟她們前後腳出門,也不可能走路比她還快,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他屋裡的收音機其實是障眼法。

 他壓根就沒有在屋裡!

 清音做了個“噓?()?□??╬

?╬?()?()”

 的手勢,小魚乖乖閉上嘴巴,繼續看自己的圖畫書。清音觀察了一下,她們坐在這個小檯面下,周圍都是家長帶著孩子,攏共十幾個人,再加上有更高的櫃子遮擋,崔小波應該是看不見她們母女倆的。

 於是,她也放心的觀察起崔小波來。

 只見他站在書架前,拿起一本書,隨便翻了幾頁目錄頁,放下,又拿起一本,隨便翻翻,又放下,一直重複四五遍,終於拿起一本慢慢的一頁一頁的翻,看得也很慢,應該就是感興趣的。

 因為距離遠,清音也看不清他看的是什麼書,這個點來書店的人也不多,他周圍就隔了四五步距離有倆年輕女同志。

 清音正想說,他不會就這麼一直看書吧?忽然,顧小魚又拉了一把她的袖子,“媽媽,崔叔叔在跟老爺爺說話。”

 “什麼老爺爺?”他附近沒老人啊。

 小魚低著頭,貓著眼睛指指,從她的角度正好能透過書架的縫隙,原來崔小波所在書架的對面也是書架,正好有一個頭發花白戴眼鏡的老人。而從這個角度,能看見倆人的嘴唇時不時會蠕動幾下,也就是在對話!

 清音心頭狂

 跳()?(),

 趕緊將白髮老頭的樣貌記下來()?(),

 又把時間地點確定下來()?(),

 然後繼續不動聲色的觀察。帶著孩子§()_[(.)]§v§#?#?§()?(),

 她可不敢走近去聽他們說什麼,想從唇形也判斷不出來。

 不過,他們也沒說太久,大概七八分鐘,崔小波就先行離開,半小時後,老頭才慢悠悠的拄著柺杖離開,清音也不敢跟蹤,她想了想,從身上掏出一支鋼筆,去收銀臺那邊問:“同志你好,剛才有沒有看見一位老人離開,我好像撿到他落下的鋼筆了。”

 收銀員想了想,“你說的是拄著柺杖的大爺嗎?是不是就在詩歌小說那邊,他每個星期天下午都來,要不你放這裡,等他下星期過來我還給他。”

 “媽媽,這是那位叔叔的鋼筆喲!”顧小魚指指不遠處的年輕人,清音抱歉的對收銀員笑笑,“對不住,我弄錯了。”

 “沒事,你真是位熱心腸的好同志。”

 清音假意把鋼筆“還”給年輕人,這年頭的人都很樸實,對方說不是自己的,說著說著走到收銀員看不見的地方,清音就把鋼筆收起來,給魚魚買了幾本小圖書,趕緊出門離開。

 看來,下次她和魚魚都不能再出現了,萬一收銀員有印象就不好了。

 回到家,見顧安難得的居然在家裡,清音趕緊把今天的事情說了,“星期天下午老頭都會去書店,而且都會在同一個書架前看書,你以前見過沒?”

 顧安仔細回想,搖頭,“或許見過但沒留意,或許直接沒見過。”畢竟每天那麼多人進出書店,他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記在心裡,更何況在今天之前,他的重點都在年紀跟崔小波差不多的年輕人身上,從來沒想過跟他接頭的會是老年人。

 關注重點完全不一樣,或許真的錯過了。

 “那就對了,你找人去蹲守,應該能守到他們。”

 找誰呢,剛子亮子現在都有家庭還要忙生計,顧安自己又太顯眼,一眼就能被崔小波認出來,清音思來想去,“要不咱們換人去吧,只要每一次去的都是不同的人,他們應該就很難發現。”

 顧安點頭,又搖頭,“還是別麻煩別人了,萬一有危險……我有個辦法。”

 清音也不知道他用什麼辦法,反正自從那天開始,顧安就開始折騰他那堆廢銅爛鐵,某天夜裡出去一趟,回來還戴著耳機聽了會兒。

 “你在書架上裝了竊聽器?”

 “嗯。”

 這倒是個好辦法,既然可以肯定老頭會去那個地方,那守住老頭就總能等到崔小波現身,一旦能錄到他們對話就能知道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雖然還沒結果,但應該也是一個不錯的突破,清音很高興,很快迎來恢復高考後的第二個開學季。1978年是有兩屆大學新生的,春季學期入學是最早一屆,秋季學期入學的則算第二屆,清音在學校裡成了名副其實的學姐。

 而在這幾個月裡,書鋼衛生室一切工作按部就班,沈飛揚再沒骨折後,沈洪雷也再沒來找衛生室的茬,就連林莉也對他改觀不少。

 就像劉廠長說的,群魔亂舞那十年裡,誰敢保證自己不會走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