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十八 作品

第 92 章 搬家&狗洞裡的阿...

 清音一愣,但沒說話。

 餘叔叔就是穗穗的爸爸,好巧不巧,也在西山療養院工作,不過他在心內科,才三十多歲卻馬上就要升科主任了,真正的年輕有為,青年翹楚,聽說年前還要去r國進修,回來就是妥妥的科室負責人,將來的院長接班人。

 據說,今年去r國進修的名額,心血管領域整個石蘭省也只有兩個名額,多少比他有經驗比他有口碑的老專家排隊呢,他年紀輕輕脫穎而出,誰不得說聲運氣好。

 但也有人說其實是姜院長在背後使了力,目前負責選拔工作的領導是姜院長的同學,倆人私交甚好,只要把女婿的名字報上去,選拔只是走個過場啥的。

 畢竟,餘力對穗穗媽非常深情,即使她現在已經神志不清病入膏肓,但他依然沒離婚,且完好的保留著她的所有東西,她以前工作單位的東西,他一樣不落全拿回來,放在家裡,專門為她留了個房間。

 魚魚也是懂點事的大孩子了,在她看來只有爸爸媽媽才能親親,“我沒看見漂亮阿姨的臉,那會不會就是穗穗的媽媽呀?”

 “穗穗媽媽是不是從國外回來啦,然後想給穗穗一個驚喜,所以沒告訴她呢?媽媽,這個秘密我也不能告訴她對不對?”不然就不夠驚喜了。

 她真是一隻善解人意的小魚兒呢!

 清音哭笑不得,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麼單純。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媽媽,但你先別說,餘叔叔沒告訴穗穗一定有他的原因。”

 “好叭。”

 小丫頭摟著媽媽的腰,嘴裡咿咿呀呀唱著剛學的兒歌,忽然又指著天邊的雲彩,像是發現了不得的大事:“媽媽媽媽,粉紅色的棉花糖耶!”

 清音對這種描述已經免疫了,什麼橘子色的小狗,墨水色的桃子,粉紅色棉花糖,反正都是雲。

 兩條馬路之隔的地方,是一家新華書店,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去,那是本該下班在家的顧安。

 顧安走進書店,順著賣地圖和地球儀的地方,邊走邊看,似乎是在挑選什麼,走著走著很快閃身到最裡面一排賣古典文學作品的書架前。

 “來了?”書架的另一面,是一名年輕女同志。

 “嗯,事情怎麼樣了?”顧安拿起一本小說隨意翻了兩下,目不斜視。

 “查清楚了,顧敏身邊那個叫麥克的外國人,身份是合法的,目前也沒什麼跡象表明他做違法亂紀的事。”

 顧安皺眉,“你確定查清楚了?”

 那顧敏是怎麼找到杏花衚衕去的?準確來說她去過兩次,都挑的上班時間,小兩口不在家,第一次去是顧媽媽買菜去了,第二次則是顧媽媽上隔壁的梨花衚衕打掃衛生,她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就走了,還給原來顧家所在大院的鄰居們留口信,讓顧媽媽回來的話去華僑飯店找她。

 顧媽媽肯定不會去,她把事情跟顧安說了,顧安立馬就覺得不對勁。

 他查了一下,顧敏早在幾年前就喪夫,現在這個外國人麥克是她正在談的對象。而麥克是去年從南方進來的外商,號稱是

 來龍國考察投資的,走到哪裡都很受歡迎。

 顧敏一邊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一邊給他當翻譯,上個月才開始是要考察個什麼美容項目,受到了石蘭省當地政府的熱情款待。

 “他的身份比較敏感,先別動,再看看。4[(.)]4?4+?+?4()?()”

 倆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又說了幾句,顧安就有點著急,“沒事我先走。()?()”

 ***

 跟顧家的其樂融融不一樣,住在醫院的林眉,卻覺得整個人靈魂都被抽走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頭髮一夜之間全白的父母,總感覺像做夢,做了一場噩夢。

 “孩子真……真的沒了?()?()”

 她哽咽著問。

 “你還敢提那個孽障?!你是要氣死我嗎?()?()”

 林父暴怒。

 林母雖然一點也不想要那個孽障,但終究是條生命,硬著頭皮說:“嗯,孕期營養不良,發育不好,又動了胎氣早產,六個多月怎麼可能活下來?”

 林眉捂著嘴巴,肩膀一抽一抽的,呆愣愣地看著天花板。

 很奇怪,剛懷上的時候她一點也不想要這個孩子,她害怕,她無助,可當意識到這是自己愛情的結晶時,她又無比期待它的到來,直到搬進鍾家之前,她都覺得這個孩子真是他們愛情的見證,是上天的禮物……可一切,都在住進鍾家後變了。

 承諾好的一切關心、愛護都沒了,只有虐待,只有把她當免費保姆使喚,甚至還花光她的錢,還打算以後抱著孩子上門找父母認親家,謀奪林家的一切。

 是的,鍾母自以為謀劃這一切神不知鬼不覺,但她那天凍壞了,身體不舒服,沒去上課,睡在房間裡聽得一清二楚。

 她當時憤怒極了,當天就找鍾建設對質,但凡鍾建設要是能哄哄她,告訴她聽錯了,母親不是那樣的人,她或許還會迴心

轉意,但他給她的是什麼?

 是一個大巴掌,印在她枯黃的臉頰上。

 在那一刻,她清醒了,看清了鍾建設的嘴臉。

 可是,一切都晚了。

 林父林母見女兒痴痴傻傻的,雖然心裡生氣,但也不能真不管她,“你好好養身體,我們已經報案了,高教司和派出所要是不能弄他去坐牢,我們花錢找人也要把他弄殘。”

 林眉依然不出聲,林母以為她是心疼鍾建設,忍著憤怒給她講道理:“你現在完全被他毀了你知道嗎?你付出那麼多努力,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考上的大學,都已經上了三年了,就因為這件事鬧大,你的學業沒了,你這大學白讀了,以後工作怎麼辦?而且你昏迷多日不知道,當初大出血,為了搶救你的生命,不得已只能做切除子宮保命,你以後都不能有孩子了,你為什麼還要護著那王八蛋,啊?!”

 林母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紅著眼,真想給她兩個大嘴巴子,扇掉她腦袋裡的水。

 林眉後知後覺,摸著肚子。

 這裡,曾經孕育過一個孩子,以後,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也是最後一個孩子。

 林眉忽然“哇”一聲嚎啕大哭。

 但凡是他們不要虐待她,不要逼她大半夜去排隊,受凍之後不要摳門不送醫院,哪怕是早送半天,不要拖那麼久,她的子宮也不會保不住!

 半小時後,或許是哭幹了她一輩子的眼淚,林眉抬頭,猩紅著雙眼,“他把我毀了,我要他賠我孩子一條命。”

 林父林母默不作聲,現在是法治社會,怎麼賠?真弄死他,他們也得坐牢,得不償失。

 “事已至此,只能你自己想開點,過火的事也別做。”

 “該告的告,剩下的你們別管。”反正她肯定會被學校開除,有的是時間跟他們耗,她的餘生,就只為一件事。

 ***

 清音倒是不知道林眉居然在黑化之後走上正途,等她知道林眉孩子沒保住的時候,已經進入十一月,天氣越來越冷了。

 他們也準備搬家了。

 新房子那邊,刷漆和地暖是最先做的,所以已經基本沒什麼汙染了,傢俱那些都是原木的,只上了一層防蟲防潮的清漆,聞著有股清新的木頭香味。

 1980年11月30號,星期天,天氣晴,宜遷徙。

 一大早的,找了三輛三蹦子,拉上家當,在杏花衚衕住了大半輩子的一家三口,就這麼搬走了。

 因為是週末,他們叫了十幾個親朋好友這是洪二姨傳授的秘訣。

 新家那邊,大門上貼著紅紅的喜慶對聯,大家把東西卸下來,搬著一件件往裡走,看著煥然一新的院子,只覺得羨慕不已。

 乾淨,寬敞,這是第一印象。

 院裡的土還是新鮮的,剛種上幾棵蘋果樹和山楂樹,樹下的空地上,天太冷了,就暫時沒種菜,光禿禿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即使一片蕭索,但看著就是喜慶。

 莫非是因為樹丫上掛著那幾根綵帶和紅燈籠?清音自己想著都想笑。

 進入正屋之後,所有人都覺著身上一暖,找來找去,沒看見爐子,也沒燒炕,甚至連暖氣片都沒看見,但就是感覺屋裡的氣溫非常舒適,那熱度就像從腳底升上來一樣。

 “魚魚你家怎麼這麼暖和呀?”小菊很是疑惑。

 “姐姐,我家有地暖哦。”

 “地還會暖?不過好像還真是,你家的地板怎麼是暖洋洋的呀?”小菊乾脆脫了鞋子,在客廳蹦躂起來。

 “魚魚你房間真大!”

 “魚魚姐姐你怎麼女裡女氣的,全都是粉紅色,沒意思,是我的話我就要全黑的,酷死了哼!”招妹扁著嘴說。

 “魚魚……”

 魚魚本魚:“……”她可是要幫媽媽招待好些叔叔阿姨的呢,她忙得很吶!

 清音這邊邀請了祖家姐妹倆和劉麗雲劉建軍,以及洪江、馬乾事和蘇小曼元衛國,以及衛生室的張姐李姐白雪梅等人,顧安也邀請了好幾個朋友,加上秦嫂子一家,玉應春一家,顧大媽的幾位師兄弟和老街坊,屋裡一下子就坐了二十多號人,她和顧媽媽還真忙不過來。

 秦嫂子帶著洪江去廚房幫忙,中午這一頓簡單點,每人一碗臊子面就能解決,晚上那一頓才是正經溫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