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碩莫薯 作品

第92章 牢夜

 齊燁進了西北角的牢房,還不是鐵欄,而是木欄。 

 木欄也不知道是什麼木料做的,很堅固,進去後的齊燁踹了兩腳。 

 倆禁衛氣的鼻子都歪了,咋的,想越獄啊? 

 牢房裡面除了有恭桶外還有木床,旁邊一張矮案,一盞油燈,廁紙用的都是軟麻,而非百姓用的草結,也就是和拉珠似的那玩意,重複利用。 

 齊燁在有些硌得慌的床榻上坐了坐,看向門口倆禁衛:“你們就一直守著啊?” 

 倆禁衛沒吭聲,背對著齊燁,一老一少,一個鬍子花白,一個也就二十來歲,面容有些青澀。 

 齊燁站起身,踮著腳朝著腦袋大小的窗戶外面望了一會,咬了咬嘴唇。 

 入夜後的火把光亮極為顯眼,光是天牢附近,每隔三到五分鐘就有一隊十二人的禁衛巡視,而且還盤查,盤查宮女和太監,也不知道是宮女劈了腿還是太監用了嘴,和盤查犯人似的。 

 “莫要東張西望!” 

 老年禁衛回頭叫了一聲,聲音不大。 

 齊燁收回了目光,坐在床榻上翹起二郎腿:“大爺您給我個準話,就我今天干的這事,明天朝廷上議了之後,我還能活嗎?” 

 老年禁衛都被氣樂了:“倒是好膽色,不愧為齊大將軍之子,一路上說說笑笑毫不懼怕。” 

 “怕,怎麼不怕,怕到骨子裡了,只是怕有什麼用,您說是吧。” 

 “倒是如此。” 

 見到老年禁衛和齊燁聊上了,另一個年輕禁衛回過頭,雙眼放光:“司空公公說殿下是因跑到了工部衙署大打出手,打傷了數十人,當真如此?” 

 “褲襠點火,那是襠燃了。” 

 齊燁抱著膀子嘚瑟道:“本世子輕易不出手,出手必傷人。” 

 老年禁衛笑道:“卓統領也出了手。” 

 年輕禁衛好奇了:“那誰打的多?” 

 “當然是我啊。”齊燁翻了個白眼:“難道是葉問。” 

 就在此時腳步聲傳來,兩個禁衛連忙回過頭站直身體。 

 片刻後,一個穿著太監服飾的人出現了,手裡抓著竹簡和毛筆。 

 “驗明正身。” 

 太監也沒掌燈,光知道歲數很大,看不清面容,站在了監牢外後上下打量著齊燁。 

 齊燁剛要站起身過去看清楚,太監說道:“就是這小子,錯不了。” 

 說完後太監就走了,齊燁眉頭微皺,總覺得在哪見過這太監呢,也不是見過,聲音極為耳熟,似曾相識。 

 除此之外齊燁也覺得這傢伙肯定見過自己,來驗明正身的,掃了一眼就無比篤定,肯定是見過自己的。 

 想了半天也回憶不起來,齊燁索性躺在了床榻上,翹著二郎腿,望著高高的天花板,濃濃的疲憊感如海水一般席捲全身。 

 這一刻,齊燁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人生挺沒意思的。 

 小時候媽媽說過,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 

 書本上也寫了,什麼是善,什麼惡。 

 都在勸人向善,都在讓人分辨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錯誤的。 

 對與錯,善與惡,明明是如此的清晰。 

 可這個世界,這個世道,既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一道灰,精緻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