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鴉 作品

第150章 新人2

 所以,陛下這麼抗拒後宮,大概是有點邁不出去這個坎兒。

 長寧自是喜聞樂見,她更想讓灼鈺得寵。

 “臣家中的駙馬,長相泛泛才華普通,也就個性老實本分,著實無趣。臣當初怎生瞧他,都不喜歡,奈何母皇親自賜婚,無法抗命。”

 長寧與天子聊起了往事,說著說著,忽然促狹道:“陛下猜猜看,臣成婚那夜是怎麼熬過去的?”

 姜青姝:“……”

 這個不好猜吧。

 她微笑道:“阿姊何必賣關子。”

 長寧笑了笑,從袖中掏出一個小方盒,輕輕打開,露出裡面的一顆黑色藥丸。

 “這是?”

 長寧低聲道:“此藥溶於水後無色無味,可令人神智迷亂,產生虛假之象,真真假假,難以辨明,可助陛下一臂之力。”

 —

 酉時。

 中書省衙署,一盞孤燈靜靜地燃在案前,將男人的身影投落窗欞上。

 張瑾剛將手中的狼毫擱回筆架山,整理好文書,便聽到同樣在收拾案卷的中書舍人笑道:“大人今日這麼早就忙完了,這個時辰下值,正好趕在宮門下鑰前。”

 近來天黑得早,才酉時,外面已是灰濛濛一片。

 自先帝時,因受帝王倚重、又是寵臣,中書門下等內衙官員不得留宿宮中,但唯獨張瑾時常被天子特許留在宮中過夜,甚至時常半夜宣召,秘密議政。

 先帝馭下之術極為高明,令高位者有名無權,低位者有權無名,如此,高位者才能乖乖聽話,低位者便成了世人常說鷹犬爪牙,這類人沒有上得了檯面的官職,有實權卻師出無名,隨時就可以被他們的主子剝奪一切。

 張瑾就是後者。

 他很早就開始做宰相該做的事,但最高也只能做到尚書僕射。

 本朝尚書次於中書門下二省,未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都稱不上拜相。

 不過,這隻鷹犬在先帝駕崩後,就立刻給自己封了相位,擺脫了這些桎梏,而他可以在宮中過夜的慣例依然保留著,成了他一人的特權。

 那舍人見他這麼早忙完,便笑著調侃了一句,以為他今夜不留宮中了。

 張瑾卻神色淡淡,並沒有回應。

 他在想著其他。

 小皇帝現在還沒派人來叫他。

 他一邊整理案卷,一邊靜靜等著,片刻後,梁毫派人過來告知:“大人,陛下今夜翻了貴君的牌子。”

 他皺眉,“是麼。”

 那人點了點頭,“陛下此刻還在紫宸殿中更衣,就快擺駕去景合宮了。”

 張瑾面色寒了一寸,抿唇不言。

 他靜靜地佇立在那兒,過於冷清,令傳話的那人垂首屏息、不敢言語,只覺得眼前的人好像化為了一尊沒有生命也沒有溫度的玉像,許久,才聽到他冷漠的嗓音,“我去見陛下。”

 說完,張瑾就朝外走去。

 他隨手拿了一個文書,姑且當做藉口,要以什麼話題來拖延時間,對他這般理智聰慧之人來說簡直是信手拈來。

 但晚了一步。

 張瑾來到殿外時,就看到殿外的鄧昌急急忙忙走下臺階,迎了上來,對他道:“司空大人,陛下此刻不在,還請您改日再來吧。”

 她已經走了。

 張瑾袖中的手猛地一攥,神色更冷。

 鄧昌小心地說著,沒敢抬頭直視張司空的眼睛,不知為何,總感覺到一股異常膽戰心驚的壓迫感,眼前人通身氣質已冷冽到了極點。

 【司空張瑾聽聞女帝翻了貴君的牌子,內心掙扎了一番,終於還是決定親自去阻攔,但晚了一步。】

 姜青姝端坐在御攆上,看到這條實時,倒是諷刺地笑了一聲。

 他張瑾也有忍不住的時候。

 可這又怎麼樣?他黨羽遍佈朝野,他的黨羽也送了人進她後宮,當初安排的時候沒有想過這麼一天嗎?

 她抬眼。

 景合宮就在眼前。

 遠遠的,幾個宮人已經提著宮燈恭敬地等候,見天子真的來了,紛紛露出驚喜又有些惶恐的神色,齊刷刷地跪地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