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怨恨

 沈如雲心裡也很後悔,這個結骨眼兒上,她也不願意惹沈玉容生氣,嘴上卻還是不鬆口,道:“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提起那人還如此作態,不會是還惦念著她吧?”

 沈如雲在房裡呆得愈久,愈是能感覺到口乾舌燥,一股陌生的熱潮在體內湧動。

 “胡說什麼?”沈母立刻道:“你大哥和那個女人早就沒有關係了!她讓你大哥成了全京城的笑話,天下哪個男人能容得下偷人的妻子?她死得好,她若是不死,你大哥還要被她拖累,哪裡來的如今的好前程?!”

 也是一樣昏昏欲睡不清醒的兩個人,也是一樣的薰香,一樣耐人尋味的味道。

 見沈母聲色俱厲的樣子,沈如雲也不敢反駁什麼,過了一會兒,她道:“娘,大哥真的會去寧遠侯府替我出頭麼?”

 那時候的薛芳菲也是如此,迷迷糊糊不甚清醒,不明白自己處在什麼樣的環境中。好容易將她弄醒,外頭圍觀的夫人們將想看的場景也看得差不離了。

 “他當然會!”沈母握著沈如雲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厲芒,“便是你大哥不出面,寧遠侯府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辱了你的清白,自然要給你一個交代。實在不行,就讓公主幫忙……總之,斷不能讓你受了委屈!”

 幾乎一模一樣!

 沈如雲有些心虛,她算計周彥邦一事,除了沈玉容猜出來以外,連沈母都不知道。寧遠侯府若是得知了真相,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但昨夜瞧周彥邦的情狀,應當是並不知道真相。

 她明白了為何眼前的這幅畫面如此熟悉,如今終於曉得,這不就是當初她的大嫂薛芳菲被人抓到與“姦夫”在一起時候的畫面麼?

 如此一來,此事天衣無縫,她能順利地嫁入寧遠侯府。

 沈如雲恍然大悟!

 她總算得償所願了。

 沈如雲隱隱約約察覺出有一絲熟悉的感覺,覺得這畫面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直到她看見屋裡的角落點燃著半截薫香,另外半截已經變成灰燼,落在地上。

 此刻的寧遠侯府,堂廳裡傳來女子的哭聲。

 但縱然是醉酒的人,也不該是這副模樣。

 “老爺,別打了,別打了!彥邦經不住這麼打,快住手!”寧遠侯夫人劈手就要去奪寧遠侯手上的鞭子,被寧遠侯一把推倒在地,眼睜睜地看著那烏黑油亮的鞭子落在周彥邦背上,周彥邦頓時慘叫一聲。

 當她大著膽子再走近一點,強忍著內心的厭惡看向姜玉娥的時候,發現姜玉娥也如周彥邦一般,迷迷糊糊的不清醒。

 廳中的下人、寧遠侯府的其他人都不敢為周彥邦求情。周彥邦跪在地上,有意要躲避父親的鞭笞,卻被抽打得更兇。

 沈如雲就想起姜梨所說的,周彥邦喝醉了小憩,想著周彥邦莫不是喝醉了,心中又生起一點僥倖,是周彥邦喝醉了無意識地做出這種事嗎?

 他的背上立刻爬滿紅色的傷痕,傷痕一道道凸起,因著平日裡細皮嫩肉地長養著,疤痕十分可怖。

 可是在沈如雲鼓起勇氣質問周彥邦後,周彥邦卻沒有回答。他好像聽見了沈如雲說話,抬起頭對著沈如雲的方向,然而臉上的表情卻是迷迷糊糊的,彷彿喝醉了一般,帶著不正常的潮紅。

 寧遠侯一邊打嘴裡一邊痛罵著:“豎子荒唐!”

 沈如雲一眼就認出來姜玉娥,姜幼瑤的妹妹,一隻討厭的總是搖尾乞憐的姜幼瑤的狗。

 寧遠侯夫人再怎麼也勸阻不了,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寧遠侯打累了,將手裡的鞭子一扔,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在離開之前,沈如雲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情,又退了回來,她想要質問周彥邦為何要這麼做。如果之前自己不得不放棄,只能遠遠地望著這個深愛的男人,是因為周彥邦和姜幼瑤已經訂了親。但已經定親的周彥邦,為何要和姜玉娥在一起,難道他喜歡的是姜玉娥嗎?

 寧遠侯夫人連忙撲上去,見周彥邦奄奄一息的模樣,眼淚頓時怎麼也止不住,對身邊的下人急喝道:“快去請郎中!”

 當她推開毓秀閣的大門,看到姜玉娥和周彥邦耳鬢廝磨抵死纏綿的醜態時,差點忍不住尖叫出聲。憤怒和妒火瞬間淹沒了她,沈如雲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打算跑出去將這樁醜事公之於眾,狠狠報復這個傷了她心的男人,和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郎中很快來了,為周彥邦寫了幾張藥方,寧遠侯夫人連忙叫人去抓藥煎藥,一邊又親自為周彥邦的後背塗上藥膏。

 直到現在,沈如雲還慶幸自己做了這個決定。

 過了一會兒,周彥邦這才悠悠醒轉過來,喚了一聲:“娘。”

 那一夜,沈如雲在花園裡偶遇了姜梨,得知周彥邦的去向,掙扎幾番,終於還是忍不住自己的一腔思慕,也去了毓秀閣,打算與周彥邦“偶遇”。至少與周彥邦說上幾句話,讓周彥邦記住自己,曉得有這麼個人,而不是一個陌生人。

 寧遠侯夫人的眼淚落在手背上,心中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恨不得伸手打周彥邦兩下,卻又捨不得下手,只道:“你這是做的什麼事!”

 眾人看得到結果,卻無人知道那一晚具體的發生了什麼,甚至連周彥邦和姜玉娥可能知道得也不甚清楚。最清楚莫過的,正是沈如雲。

 周彥邦也說不出來。

 宮宴上的那一晚,眾人看得見結果,寧遠侯世子周彥邦和未婚妻的堂妹姜玉娥宮中私會,顛鸞倒鳳,還意圖輕薄中書舍郎的妹妹沈如雲。寧遠侯世子並不如表面上起來是個翩翩君子,而是色膽包天。

 做的什麼事?從昨夜到現在,他都暈暈乎乎什麼都不清楚。

 沈如雲有些心虛。

 寧遠侯夫人又道:“你和姜玉娥攪到一起便算了,左右也只是個庶子的女兒,實在不行,納進來做個貴妾也就是了。可你好端端的去招惹沈如雲做什麼?那可是中書舍郎的妹妹,如今皇上最是看重沈玉容,你招惹沈家,皇上勢必對你不喜,也對咱們寧遠侯府心生不虞,你父親才會如此生氣。”

 沈玉容定定地看著她。

 周彥邦只聽得頭大。他何時去招惹沈如雲?他連沈如雲長什麼樣子都不清楚。中書舍郎的妹妹,昨夜出事,她聲淚俱下地控訴時,周彥邦才

 他的目光十分尖利,“嗖”一下直接鑽入人的心裡,將人心裡所想全都窺探得一乾二淨。沈如雲瑟縮了一下,硬著頭皮道:“不錯!”

 “你之前不是說你中意的是姜家二小姐姜梨,既是中意她,如何又會找上姜五,還有沈如雲?彥邦,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你怎麼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

 沈玉容不怒反笑,看著沈如雲,問:“哦,真是他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