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回到房間,季餘先坐在了房間裡的椅子上,他褲子還沒換,在地上幾乎是滾了一圈,自然不能就這樣上床。




雖然身上的衣服也沒換,但至少是穿在內裡的,沒多髒。




說是換褲子,但季餘坐在椅子上發著呆沒動。




夜風微涼,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季餘慢慢閉上了眼睛。




三個月前感受這樣舒服的夜風,還是在燦星谷的草地上,現在卻在A城。




季餘苦中作樂的想到,好歹不是在季家。




休息了一會兒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晚上九點五十分。




時間的確不早了,季餘嘆了口氣,開始一隻手解褲子。




燕尾服搭配的是同色系同布料的褲子,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騎馬方便,褲子相比一般的西褲做了改變。




季餘越解,眉頭越皺,十分鐘之後,他確定是哪裡卡住了,他把這褲子脫不下來。




在找商遠舟幫忙和剪開這兩個選項中間,季餘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他記得剪刀是被商遠舟拿去了衛浴間,季餘推開衛浴間的門,在洗手檯上沒看到應該在那裡的剪刀。




是被商遠舟拿走了嗎?




季餘在客廳又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




書房是商遠舟在用,季餘不確定裡面會不會放些重要文件,不會自己踏入。




那份合同上,也寫明瞭嚴禁他擅自進入商遠舟的書房。




對於合同,社畜最擅長的就是遵守。




“咚咚咚——”




“阿舟,你睡了嗎?”




季餘敲門動作很輕,隔著門說話的聲音也小,輕微得稍微不注意就能無視,裡面的人若是睡著了,也輕微到不會吵醒裡面的人。




房間沒有開燈,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擠成細線闖進來。




半靠著在床上的人身材高大,坐在那像一團化不開的陰影,一條腿曲起,手快速的動作著。




Alpha的身體素質體現在各個方面,包括聽覺。




門後傳來的細聲細氣像貓兒似的聲音,讓商遠舟悶哼了一聲。




他抽出幾張紙擦乾淨,在昏暗的環境下將紙團準確扔進了角落裡的垃圾桶裡。




商遠舟沒去開門,發洩過後懶洋洋的坐在床上。




身體並沒饜足,有些不想再一副好人似的在季餘面前裝模做樣,至少今天不想。




他剛剛想的不是現在的季餘,衛浴室內季餘的話讓他的思緒回到了高中。




那也是個熱辣盛夏,他剛轉去柏林高中不久。




商遠舟是因為有分化成Alpha的可能才被商家接回去的,只是接回,不是認回,他那時候還叫商梵。




.....




學校樹林裡的假山後面,商遠舟的手背血肉模糊,夏日的樹林裡蟬鳴叫得心煩,他坐在草坪上,低垂著頭,任憑濃稠的血液滴落。




一片陰影垂下,擋住了他眼前的光。




商遠舟抬頭,又無趣的移開。




來的人是季餘,商遠舟對他印象不深,不知道站在他面前是想幹什麼,也不在意。




他起身就要離開,季餘卻在沉默後開口了:“他們給了我錢,讓我來對你落井下石。”




商遠舟重新坐了回去:“說完了就滾。”




他分化失敗,下次分化也只會成為beta,讓班上先分化成beta的季餘來嘲笑他,顯然是羞辱。




羞辱他連beta都不如,連成為beta都要分化兩次。




季餘:“我拒絕了。”




班上最缺錢的人,因為他拒絕了估計數額不菲的錢,商遠舟抬頭看向季餘,準備聽到對方的同情後打掉季餘一顆牙。




但他錯了,季餘語氣並不憐憫,也非同情,而是認認真真的說道:“當beta很好。”




商遠舟先是一愣,而後笑開了,低低的笑聲越來越大,笑容裡帶了幾分譏諷:“裝不裝啊。”




“如果有人說能讓你變成Alpha,第一次衝上去搖尾巴的狗恐怕就是你。”




季餘這個人他不瞭解,但也知道為了錢幾乎什麼都做,沒什麼骨氣,也沒有堅持。




眼前的少年沒有惱羞成怒,而是用一種平靜而篤定的語氣開口:“我不會。”




商遠舟想譏諷,對上他的眼神卻沉默了,那瞬間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季餘說的是真的。




空間安靜下來,只能聽見清脆的蟬鳴鳥叫。




季餘突然開口道:“Alpha、omega,就像鳥擁有會閃光的翅膀,很漂亮,但在籠子裡,一生都受困於信息素。”




“做能在天空自由飛的灰撲撲的麻雀,很好,”他笑了下,笑容輕淺:“我喜歡自由。”




季餘走了,商遠舟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清瘦,乾淨。




或許從那時起,商遠舟就註定會成為Alpha,頂級的狩獵者。




不是被季餘安慰到了這種屁話。




那時候他想的是——




季餘這麼喜歡自由,如果把他關起來,折斷他的翅膀,灰撲撲的麻雀是不是也會在瞬間爆發出動人而絕望的悲鳴。




他還不是Alpha,卻在那時有了Alpha極致佔有慾的天性,對季餘一個人的,惡劣極端的想法。




季餘今天的話,又讓他想起了藏在心裡的高中回憶。




在後來高中的日子裡,他的視線不自覺的追隨季餘,惡念帶上了憐惜,理智在摧毀和愛憐之中拉扯,在這兩者之間,先學會的是忍耐。




而聽到後,他心底湧起的念頭依舊沒變。




季餘站在門口,沒聽到裡面有任何聲音,想著商遠舟應該是睡了,正要離開時,門打開了。




商遠舟站在門後,表情平靜稱得上溫和:“怎麼了?”




“那個,我褲子打不開了,本來是想直接剪開的,但找不到剪刀了。”




季餘驚喜道:“你沒睡就太好了,你把剪刀放在哪了呀?”




剛說完,就像是想起來什麼,“或者你可以幫我解一下褲子嗎?”




季餘沒別的想法,只是覺得這個能脫,剪壞了可惜。




說這話的時候微仰著頭和商遠舟對視,臉上有些薄紅,是剛剛急出來的熱意。




要命。




商遠舟用力頂了頂腮幫子,喉結攢動,緩緩說了聲好。




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




他幾乎要覺得季餘是在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