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當然不能這麼算了。”一直沉默的林晚忽然開口,漂亮的眼睛看向窗外,聲如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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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黎明剛搬進寢室,寢室樓外的人臉識別卻錄不上,導致進出很麻煩,所以中午下課後她沒有去吃飯,而是先去了輔導員辦公室,準備問問怎麼解決。




今天沒有昨日的陽光,天空霧濛濛一片和大地粘連,整個校園被溼噠噠的雨水覆蓋,流水聲和雨水落地的沙沙聲佔據耳畔,水汽和冷氣一起往人衣服裡鑽。




許黎明撐著把鋼骨的黑色大傘,往傘底縮了縮。




地上有水,她今天沒穿大衣,而是穿了件加絨的牛仔外套,工裝褲塞進長靴。




來到辦公室門口的許黎明正打算敲門,門內卻忽然傳來一陣喧譁,好像有什麼人在吵架,甚至傳來杯子打碎的巨響。




許黎明自知來的不是時候,轉身想走,無奈門卻在此時被拉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衝出來,結結實實地把許黎明拍在了牆上。




“這位家長,您別激動,別激動!”眼鏡都掉下來一半的輔導員從門內爬出來,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試圖勸說,“咱們有話好好嗦,新仇舊怨比不得孩子重要呀,孩子呀……”




女人被強行拉了回去,輔導員又伸回個腦袋,一邊扶眼鏡,一邊對仍貼在牆上心有餘悸的許黎明開口:“許黎明,你,你等一下我!”




屋內又開始吵鬧,許黎明齜牙咧嘴地揉著肩膀,透過門縫看去,心思一震。




陸白天。




她正揹著手,低頭紋絲不動立在牆角,好像屋內的吵鬧都與她無關,又好似已經絕望到麻木。




林晚也在,她長長的頸子如同天鵝,在陸白天對面立著,琥珀色的眸子打量陸白天,又偶爾掃一眼情緒不穩的女人,輕視溢於言表。




她身邊西裝革履的男人許黎明認識,是林晚的父親,林衡意。此時他正面色複雜,和那女人說著什麼,那女人則仍在大吼大叫。




那是陸白天的母親嗎?許黎明猜測,可她看起來猶如瘋癲,甚至回身推搡起了自己的女兒。




一個處分而已,一般不會通知家長,現在這狀況,應當是林晚的父親找上門要說法了。




而陸白天丟盡了顏面,她卻像毫無感情似的任由女人將她晃來晃去,最後被女人跌跌撞撞扯出了門。




“家長,家長,不是啥大事,別傷著孩子呀!”輔導員慌里慌張追出來,卻見女人忽然揚起手,往陸白天臉上用力打了一巴掌。




將許黎明都嚇了個趔趄。




力道之大,陸白天整個人打得轉了個身,眼鏡不知何時已經掉了,亂髮掙脫髮繩散落在臉前,嘴唇被血色脹滿,除此之外,蒼白破碎。




一直沒有落淚的陸白天,在發現門外站著許黎明的時候,眼淚忽然洩洪般湧出,許黎明沒見過那樣多的眼淚,像是雪山消融了山頂的雪,紛紛然鋪灑於地。




女人似乎沒有洩憤,按住陸白天的脖子接著再打,而許黎明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忽然將面前搖搖欲墜的的人拉到懷裡,拿傘的手舉起按下,黑傘頓時彈開。




將女人彈出去的同時,那團黑色也嚴嚴實實地,護住了陸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