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她的馨香淹沒軀體,剛才的那點清明又很快被沉醉的放縱代替,陸白天合了眼,認命般張開嘴唇,沉浮於迷亂的心意。

陸白天吻技很生澀,又因為醉了,她只是順從著許黎明的動作,迎接她的撩撥和侵佔。

所掌握的也不過是牙尖的啃咬,許黎明親得又甜又疼,最後一吻結束收回嘴唇後,上面還殘留著陸白天的牙印。

她舔了舔嘴唇,懷裡的女孩此刻垂下眼瞼,將頭埋在她肩頭,無聲地睡著了。

她帶著醉意呢喃什麼,含含混混,聽不太清。

外面的風小了些,許黎明小心翼翼將人放回床上,扯平凌亂的被褥,罩住她肌膚泛著粉色的身體。

陸白天很快蜷縮起了身體,但即便如此,她的手也一直扯著許黎明的手腕,在沉浮的夢境中,像救命稻草一樣攥著。

她眼角掛著一兩滴眼淚,是方才吻到深處時被逼著溢出來的,許黎明貪婪地盯著那滴淚看。

喝醉的陸白天所作所為都是胡來,那如果是清醒的她呢?

被自己親吻時,這眼淚會不會流得更多些?反應會不會更生動?

許黎明頭一次覺得自己這樣得壞,她想看陸白天哭,想看陸白天只對著她哭,一面哭泣,一面緊緊抱著自己不鬆手,像暴雨中求生的藤蔓。

好可愛。

好喜歡。

好甜……

許黎明又舔了舔嘴唇,疼得皺眉,她和陸白天面對面躺下,聽著外面的雨聲,意識漸漸沉落在潑天的雨夜。

第二天還下著小雨,但終於不再是一片汪洋,許黎明醒得比陸白天早,她撐著睡了一夜的酥軟身體,慢慢起身。

陸白天被她的動作吵醒,起初她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睡,但很快被陌生的環境驚醒,猛地坐了起來。

亂髮揉成一團,她雙手將髮絲擼到腦後,頭隱隱作痛,怔然望向身側的許黎明。

許黎明身上的睡衣肩帶落到了腋下,露出酥白的肩膀,她慵懶地撐著身體,對著陸白天說了句早安。

她的嘴唇上還留著昨夜被她啃咬過的痕跡,陸白天盯著對方紅彤彤的嘴巴看了許久,昨夜的記憶潮水般湧來。

她昨天喝醉了,掛在許黎明身上討吻。

昨夜昏昏沉沉的自己將發生的一切當做了夢境,但今早醒來的她再回憶起,進入腦海的則是無盡的真實。

她剛褪去紅色不久的臉又湧入紅暈,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去摸懷裡被子的布料,將其揉搓出了魚鱗般的褶皺。

她想裝作不記得昨夜的場景,但這很難,她不會說謊,唯一能想到的應對方法就是縮回被子。

被子下的睡衣被一晚的翻身折騰得凌亂不堪,睡衣下的身體乾乾淨淨,什麼都沒穿,陸白天雙腿不由得盤在一起,遠離許黎明。

過分的緊張快讓她暈過去了,眼角很快有淚水打轉。

許黎明此刻卻又跟了過來,俯身想說什麼,她馨香的

氣味靠近(),陸白天身體驟然戰慄。

她更緊地抱著被子⒖()⒖[(),眼中都是讓她別過來的祈求。

“許黎明……”她低聲說,聲音帶著酒後的綿啞。

許黎明看出了她的逃避,好心地沒有再提起昨天的事,眼神在她含淚的雙眸中打了個轉,就翻身下了床。

“我去給你拿身乾淨的衣服。”許黎明語氣輕鬆,“你昨天的衣服已經全溼了,先穿我的吧。”

她去衣帽間拿了個襯衫和長褲給陸白天,進門時對方正把自己包得像個粽子,只露出頭,出神地望著窗外。

“給。”許黎明把疊好的衣服遞給她,“衣服我沒穿過,可能對你來說有點大。”

陸白天沒看許黎明,低聲說了句謝謝。

許黎明出門洗漱,陸白天很快換好了衣服,淺綠色的襯衫於她而言是大了不少,她只能將下襬扎進牛仔褲。

還好陸白天腿不短,這樣穿時像根挺拔的小蔥,清清亮亮的。

只是她一直低著頭,不敢看許黎明的眼睛。

陸白天去洗漱,許黎明便下樓準備早餐,這時外面的雨停了,只有屋簷還掛著水滴,啪嗒落下,砸歪了草葉。

許黎明在這樣滴滴答答的清晨中哼著歌熱了幾片面包,又熱了牛奶。

她甚至開火煎了個雞蛋,前兩個都糊了,只有最後一個勉強能看,於是她珍惜地將唯一一個完整的煎蛋放進了陸白天的盤子,用手指撒上芝麻。

這算是她第一次給別人做早餐。

許黎明翹著嘴角,像個第一次嚐到愛情滋味的小孩,幼稚地給煎蛋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愛心。

番茄醬濃濃的紅色印在眼中,總讓她想起昨夜的女孩的嘴唇,漂亮的模樣揮之不去,許黎明時不時陷入回憶,又強迫自己去看煎蛋。

但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曾抹掉。

將所有東西擺到桌上,把昨夜狼藉的長桌收拾乾淨,這樣等會兒白天下樓,就可以直接吃飯。

許黎明想得很美好,她甚至放了音樂,然後假裝端正地坐在餐桌前,狹長的眼眸暗藏希冀,無聊地看著手機,等待心愛的人下樓。

過了很久,陸白天終於走了下來,她已經打理好了自己,白皙的面龐看不出醉意,她走下樓拿起自己的手機,張口想說什麼。

“白天,吃過早飯再走吧。”許黎明說,她將面前的煎蛋推了推,“你看,我自己煎的。”

她笑容淡淡,讓自己看起來不要太熱切,再嚇到白天。

但是陸白天沒有走過來,她站在原地捏著手機,似乎在掙扎什麼。

“不了,我不餓,我先回家了。”

“謝謝你,許黎明。”

許黎明心頭方才昂揚的火被澆滅了一些,外面鳥鳴陣陣,她動了動眼睫。

“就吃一點呢,嚐嚐也好。”她又笑。

陸白天沒說話。

身後涼風透過拉開一條縫的窗子吹過餐桌,吹散了煎蛋冒出的熱氣,許黎明說了

()聲好,她放下刀叉起身:“這裡挺遠的,我開車送你吧。”

“不,不用。”陸白天還是低著頭,許黎明遠遠看著她,只能看見她低垂的鼻尖。

“我坐公交車就好。”陸白天低聲道,她往後退了退,“衣服我之後洗乾淨還給你。”

她對著許黎明點了點頭,逃跑般轉身,卻被一瞬變得冷冽的聲音喊住。

“陸白天。”許黎明張口。

她臉上的笑意已經淡了下去,她又回憶起昨天的吻,那麼青澀而又纏綿,不懂為什麼一覺醒來,就什麼都變了。

昨天被吻著的時候,她幾乎真切地感覺到,陸白天是喜歡她的。

“昨天……”許黎明還是揚起了笑,雖然那笑容像是被擠出來的,她放柔了語氣,“是你先親了我。”

“你不負責嗎?”

陸白天整個人都緊巴起來,她躲在門廊的陰影中,髮絲遮著眉眼。

“我知道。”她說,聲音顫抖,“對不起。”

她昨天動搖了心,又因為酒精衝昏了頭腦,但是她現在清醒了,她頭腦很亂。

她開始後悔,昨天為什麼要嘗試喝酒。

“但我還沒想清楚。”陸白天緊靠著牆壁,“對不起,許黎明。”

她對著許黎明鞠了個躬,然後轉身跑過大廳,打開門,青竹似的身影消失在了夏日清爽的風中,門外的樹抖抖身子,樹蔭下就又落了一場小雨。

門被關上,許黎明站在原地半晌,她看著桌上沒人動過的煎蛋,慢慢坐下,用手拿起一塊,咬了一口。

她頭一次下廚做早餐。

真可惜,陸白天不想吃。

昨夜的喜悅到現在已經一分不剩了,許黎明聽著音樂吃著早餐,彷彿並不受陸白天的影響。

不過是又被拒絕而已,和過往的很多很多次一樣,她總以為有人愛著她,但到最後又總會發現,都不過是自己幻想出來的虛妄。

無所謂的,她習慣了這一切,她內心強大,她也早就做足了準備,現在只不過是因為昨晚的愛意太過真實,情緒急轉直下,而有些失落而已。

面前的煎蛋開始變得模糊了,許黎明用衣袖抹了把眼淚,又咬了一口煎蛋。

煎蛋有些涼了,更多的眼淚啪嗒啪嗒落在上面,沖掉了剩餘的溫熱。

好難吃啊,許黎明扔下刀叉,拭了拭眼角。

指紋輸入的聲音響起,有人打開了門,許黎明緊急偏頭用紙巾捂住臉,聽著來人的動靜。

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噠噠迴響。

是薛怡,她正巧出差回來,走過門廊,看著坐在長桌前吃早飯的許黎明,訝異道:“黎明?你怎麼回來了?”

許黎明沒說話,她因為自己會哭而有點不好意思,低著頭收拾碗筷,嗯了一聲。

“阿姨呢?你自己做了早餐?”薛怡快步走到長桌邊,摸了摸還溫熱的盤子。

她身上的黑色西裝還殘留著雨天的潮溼,冰涼的手指速度極

快地滑過許黎明的臉,摸到了一手潮溼。

薛怡沉默了,她默然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將手機放在桌上,放柔了聲音:“黎明,你怎麼了?()”

沒什麼。()”許黎明悶聲笑了笑,她鼻尖紅著,看向薛怡,又很快垂眼,長長的睫毛遮住溼漉的眼尾。

薛怡見多了許黎明冷淡的樣子,頭一次看她哭,就好像一向伸著利爪的豹子蜷縮在雨裡,心也不由得軟了。

“和阿姨說說唄?”她道。

許黎明頓了會兒,可能因為滿心的話憋久了無從訴說,也可能自從上次聊天后,她就把薛怡當成了“自己人”。

於是她將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薛怡。

外面的雨完全停了,太陽在雲層中若隱若現,清透的光曬掉了水汽,世界變得清晰。

薛怡聽完許黎明說的,半晌沒開口,過了很久才笑笑:“所以你是覺得,白天不喜歡你嗎?”

“差不多吧。”許黎明嘆息,她遙望著窗外一汪綠意,“我看不懂她的心。”

“我不知道她對我的好和遷就到底是因為友誼,還是像我一樣的心動。”

薛怡含著滿眼的笑意,憐愛地看著許黎明,眼神仿若看向遙遠的深處,輕輕道:“年輕真好,能肆意地談論愛情。”

“從你說的,還有從我上次見過的那一面來看,這個陸白天,似乎是個特別自卑的孩子。”薛怡伸手拿過許黎明烤過的麵包咬了一口,“她的成長環境和你不同,沒有那麼多的順境。”

“這樣的人阿姨也見過一些,他們普遍有著一個特點,就是特別悲觀,總能在同樣的事物中看到最壞的那面。即使他們表面上再積極,但內裡通常都是這樣的。”

“不僅如此,他們還會更加早熟,因為過早地扛起了家庭的重擔,所以不得不去考慮更多的東西,所以白天想得一定比你要多。”

許黎明聽著,拿過旁邊的熱牛奶遞給薛怡。

薛怡莞爾:“而且白天是個好孩子吧?”

“嗯。”許黎明點頭,“她人很好。”

有時候好得過了頭,幾乎是討好的地步。

“那就更正常了,她看不起自己,又因為人好而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和你談戀愛。”

許黎明呼出口氣。

她之前確實這樣想過,但身在局中,她並不能夠確定陸白天拒絕自己的真正原因。

但如今聽薛怡這麼一說,這種想法就更明晰起來。

“當然阿姨只是猜測,更懂白天的人是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這個可能。”薛怡笑容輕盈,“煎蛋有點老了。

“抱歉。”許黎明也笑了,“第一次做。”

薛怡出差很累,吃完飯就回房休息了,只留許黎明一個人坐在樓下,她此刻已經恢復了冷靜,拿出手機,打算給陸白天發消息,然而消息沒發出去,卻接到了秦朝鶴的電話。

“喂,許黎明,你怎麼不看群消息呢,餘老師@了你三次,你明天去不去回個話呀。

()”

“去哪裡?”許黎明茫然。

“舟山附近的島,餘老師打算去島上採風,話劇排練得差不多,正好咱們幾個學生快開學了,老師就順便請咱們去玩。”

“那附近我都去過了。”許黎明說。

初三的時候,她還在島上救了個人呢。

“去吧去吧,你要是不去就只有我和夏且了。”秦朝鶴在電話那端軟了聲音,千嬌百媚的,“求求你了~”

許黎明被她糾纏半晌,最後只能答應,然後聽著秦朝鶴的飛吻,掛了電話。

也好,就當是散散心。

她刪除了給陸白天的消息,左右不過去兩三天,也給白天時間好好思考一下,回來再和她好好聊聊。

許黎明平復了心情,起身去收拾行李。

餘溫青不僅在事業上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就連出門玩都是如此,第二天一大早,許黎明剛剛收拾好行李,她的車就已經停在了許黎明家樓下。

許黎明揹著個包從院子裡跑出來,打開車門坐進去。

“餘老師。”許黎明對著前面開車的女人問好,餘溫青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大二課多,開學後就不在我這裡實習了,不用叫我餘老師,喊我餘姐就行。”

“好的。”許黎明頓了頓,“餘老師。”

餘溫青笑著搖頭,將車駛入了主幹道。

她離開工作場所的時候,看起來少了幾分戾氣,也平易近人了很多。

許黎明身邊坐著秦朝鶴,她難得又有時間打扮,黑髮蜷曲落了一身,耳垂上墜著個紅色玫瑰的耳飾,熱烈張揚。

而夏且則坐在最前面,穿著蓬鬆白裙,則像白玫瑰。

許黎明將包放在身前,看著窗外的豔陽,藍天白雲倒映在車窗上,畫卷一樣滾動。

秦朝鶴湊過來和她一起看,香水味濃烈撲鼻,笑眯眯道:“真是有錢人,我如果能生在這個地方的別墅裡,一定很快樂。”

夏且偏頭看她,沒說話。

許黎明也笑笑,她心情不佳,沒和秦朝鶴插科打諢,而是戴上耳機聽歌,假意小憩,實則百無聊賴地看著屏幕。

車子駛上跨江大橋,兩旁江水滔滔,藍天將江水印出海水的蔚藍。

她翻開了已經遺忘許久的微博,發現唯一關注的,那個碎碎唸的賬號發了新的動態,抬手點了進去。

昨天傍晚發的,是一張風景照,照片裡是染著粉紫色晚霞的天空,和一隻抬起來伸向天空的手臂。

手指粗糙,手腕卻白嫩纖細,穿著淡綠色的襯衣。

許黎明猛然坐起身子,點開圖片,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件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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