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處默 作品

第32章 英雄含恨(4)

 吳越的興亡愛恨,縈繞伍子胥的一生,成為他心頭難以割捨的業障。至死,他都難以釋懷。這背後,是被成敗得失綁縛的身心,是一遭身在名利場終身被禁錮的身不由己。

 從昭關白髮的那天起,他的一生,註定在俗世紅塵的名利旋渦中載沉載浮,欲罷不能。家仇已報,國恨未了,總有新的目標願景撲天蓋地,將他淹沒。他像得了強迫症似的,慾壑難填,停不下腳步,止不住躁動的心。

 被鞭子抽打的陀螺,只有倒地,才能得到徹底的放鬆。否則,它便要遵循既定的軌道,一圈圈的轉個不休。

 死,於伍子胥是個解脫。至少在夢裡,那個目標無限接近。在彼岸世界,他心心念唸的是仇敵何時大駕光臨。仇恨是捆綁他一生的心鎖,也是他生之所依,死之所向。他被怨恨吞噬,捨棄性命,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智慧卓越,料事如神。

 故鄉已然遠去,父兄的身影早已辨識不清,蘇州城的堤岸,楊柳殘枝,鶯啼蟬鳴,一聲聲,一陣陣,伴著他孤獨的背影,淡出歷史的舞臺。

 紙醉金迷的響屜廊,西施款邁金玉步,綺羅綢緞藏盡多少風流。喧囂熱鬧的歌舞,掩藏不住國運的頹勢,吳王仍然膨脹的野心背後,總有一雙眼眸虎視眈眈,死不瞑目。

 惟有沉醉美人鄉,才能遮掩吳王內心深處的空虛。只有盡情揮霍,方能把身為帝王的不可一世揮灑得淋漓盡致。那些陪他歌唱的臣子功勳,只是他豐功偉業的過客,眼前的火辣諂媚才是他的救贖。後者映照他的榮耀,與他的身份相得益彰。

 那些苦口婆心苦口良藥,根本無足輕重。它們的存在只會敗壞他的胃口,掃蕩他的興致。熱烈的、火熱的、眩目的、光鮮的、悅人耳目的,才是他的知己良朋。

 錦上添花的訪客從來不缺,雪中送炭的噓寒問暖總是鳳毛麟角。可惜,領悟總是太晚。

 黃昏見證虔誠的信徒,巔峰誕生虛偽的擁護。信徒早被沉入冰冷刺骨的水底,帶上面具的簇擁卻被津津樂道。

 惟願英雄早日願望成真,偽善的看客終被撕破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