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阿修聽完兩人對話,連忙從廚房探頭出來道:“哪能站著,正屋開著門呢。外面冷,小魚老闆去屋裡。”




外面寒風是吹得人冷。




今晚月色好,月輝落在方夫子隨風輕動的衣襬。




陶青魚瞥了一眼,率先提步進屋。




屋裡暖和,陶青魚跟方問黎分坐桌子對面。




他將披風解下放在身前,打算拿回去洗了再還給人。




外面車伕等著,陶青魚不想耽擱人多少時間,開門見山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成親?”




方問黎忽然淺笑看著他。




單邊居然還有酒窩。




陶青魚別開眼道:“別看我,說話。”




方問黎姿態放鬆地靠著椅背,一手隨意搭在桌上,腦袋微歪,漆黑的眸子裝滿了對面的人。




“你不說,那我先說?”




陶青魚略微坐不住,乾脆道:“成親我答應你了就不會食言,但是現在家裡還有事,我想再過段時間。”




“你看五六月如何?”




方問黎半闔著眼,狹長的眸子緊盯著陶青魚。




“如何?”陶青魚愈發坐不住。




這人是想讓他猜?




方問黎輕輕眨眼:“嗯。”




“好。”陶青魚微微鬆了口氣,“還有,成親的話只需要讓你覺得必須知道人知道就行,不大辦可以嗎?”




“嗯。”




“我就這兩個問題,其他的你有什麼要安排的嗎?”




方問黎:“嗯。”




陶青魚無奈。




他撐著桌子,前傾著身子眯眼仔細打量坐著的人。“你是不是醉了?()”




沒有。()”




看起來是沒醉。




臉還是那麼白,除了眼中水光多了些,話少了些,沒其他變化。




“人家等著,沒有我就先走了。”他抬了抬手,“這披風我拿回去洗好了給你。”




“嗯。”




陶青魚起身。




正要走,袖子忽然被輕輕拉住了。




陶青魚低頭,袖口處捏著兩根白得透明的手指。“還有要說的?”




方問黎瞬間坐直,鳳眼一眨不眨盯著陶青魚。




陶青魚心累。




“沒有嗎?”




阿修端著醒酒湯進來,聽陶青魚跟一個醉鬼有商有量,笑得無奈道:“小魚老闆,他這是醉了。”




醉了?




那席上的酒跟水似的,怎會醉。




他張開五指在方問黎跟前晃了晃。人家眼睛都帶不眨一下的。




但手輕輕抬起,淺淺握住了自己的小拇指。




“小魚。”




陶青魚:“暈不暈?”




方問黎自顧自地拉下陶青魚的手,額頭靠在他手背就不動了。




好乖。




意識到自己想什麼,陶青魚猛地抽回手。他有些慌亂道:“那你看著他,我走了。”




才走幾步,袖子又被抓住。這次是捏得緊緊的,方夫子的手背都蹦起了青筋。




阿修想著幫自家主子留一留人。便道:“小魚老闆,要不先讓主子把醒酒湯喝了?”




陶青魚:“那讓他喝。”




阿修端著碗湊過去,方問黎立馬警覺。他眼神驟變,陰冷如蛇,握緊陶青魚的手敵視著他。




阿修只覺脖子一涼,擱下碗飛快往後退。




“跑什麼?”陶青魚不解。




阿修捂著自己脖子,衝陶青魚苦笑:“他不讓我近身。要不小魚老闆幫幫忙?”




陶青魚回頭看人。




什麼毛病?




他皺眉,上前一步。




方問黎立馬翹起嘴角,不過那麼高一個人卻慫慫的,還慢慢往後退了一步。




陶青魚揚眉,快速往前走了幾步直接逼得人撲通一下坐回了椅子上。




方夫子愣了愣。




“小魚……”




好委屈。




陶青魚咬住嘴裡的軟肉,竟然有些不忍。這人醉了酒性情變得也太大了。




陶青魚指了指桌上的醒酒湯,像貓亮出爪子,兇巴巴道:“喝。”




方問黎皺眉。




阿修攏著袖子縮在一旁,有好奇地伸長了脖子看。




明明小魚老闆只說了一個字,他家主子就捧著碗一口悶。虧得他放溫了拿過來的,不然準燙一口的水泡。




陶青魚:“這不是能聽進人話,你怕什麼?”




時辰真的不早了。他晃




()了晃被抓住的袖子,好商好量道:“快鬆開吧,我也要回了。”




方問黎將碗一放。




落在桌子上咚的一聲。




忽略他另一隻手拉上陶青魚的袖子,乍聽還挺有脾氣。




人態度擺得明明白白的。




不放。




陶青魚捏著他的手腕試圖將他的手拿開。




方夫子最擅長打蛇上棍,眼中微亮,反手整個握住陶青魚手掌,遮得嚴嚴實實。




這一下看出手掌的大小區別。




陶青魚被他掌心的溫度燙得手一顫,連連後退兩步。




方問黎站起來,頗有種他抓到的地方就是他的了。反正人可以被帶著走,就是不能放。




阿修在一旁看得捂嘴笑。




不愧是他主子。能狠能裝乖,反差雖大但都挺能哄人。




陶青魚偏頭瞪他:“幫忙啊。”




阿修笑容一收,試圖上前幾步。然後陶青魚忽然感覺周身一涼。




下一秒,阿修撒腿就跑。




他驚恐嚷嚷道:“小魚老闆你帶著他一起吧,我去駕車!”




阿修為了保證自己主子的安全那是當牛做馬,主動請了周家的車伕先回去休息。




有這好事兒,人家自然有無不應。




陶青魚默默仰頭。




方夫子依舊是那雙潤澤的眼睛看著他。




“方問黎。”陶青魚的眉頭能擰成麻線。




方夫子聽到自己名字不帶應的。




“算了。”陶青魚極力忽略手上的觸感悶頭往前走。後頭的人跟個大型布娃娃似的,就差掛在陶青魚肩膀了。




上了馬車,陶青魚先一步坐下。




他看著方夫子坐定,確認人不會摔倒,然後往回扯了扯被大掌完全包裹的手。




手都疼了,這人死倔著。




陶青魚咬牙:“方問黎,放別的人身上,你這樣的行為是會捱打的。”




車廂外面阿修聽到陶青魚的話偷笑,拉著馬兒開始掉頭。




他家這主才不是隨便的人。




盼了多少年了的人了,拉個小手已經是他醉酒後最大的剋制了。




不過他也不知道主子有沒有醉透,因為他就沒見過方問黎這樣黏過人。




以往最多就是坐在屋裡冷著一張臉看著門口。




馬車搖晃,陶青魚已經放棄掙扎。




他偏頭看著窗外。




夜深不知時辰,馬車搖著搖著肩膀一重。方夫子的腦袋搭在了自己肩上。




那股淡淡的木香悠遠,聞著安神。




陶青魚倒沒覺得靠個肩膀有啥,重點是他的手已經被方夫子握著出汗了。




他屏息,做賊似的儘量放棄動作慢慢抽了抽手。




絲毫不行。




這什麼人啊這是!




誰醉酒了握住別人的手不放。




陶青魚磨牙,氣得往旁邊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