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但誰知周家小六跟周家小五見了他熱情得不行。看大人不管,他倆你一言我一語跟陶青魚說著他們不知哪兒聽來的八卦。

什麼江陽府顧家被趙綺攪亂了家宅;書院有人給方問黎寫詩;他們對家醫館被敗家子賭沒了……

別說,還挺下飯。

吃完飯他們又拉著陶青魚去了一邊。

“小魚哥,這個你收著。”

“還有這個。”

他倆一人遞上來一個瓷瓶。

“這是什麼?”

周小六嘿嘿笑道:“迷藥,只需要一點點,就能迷倒一頭牛。”

周小五彎眼,溫婉又靈動。

“我自己研製的毒,能致幻。”

周小六道:“你拿著,帶在身上,出門在外哥兒也需要自保。”

周小五道:“竹哥哥也有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話裡透出的關心讓陶青魚心中一暖。

但他還是推拒道:“這怎麼行。”

小小兩瓶,放外面十兩都能賣的。

“哎呀,你收著吧!”

“就是就是, 又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方問黎微醺著走來, 目光落在那瓷瓶上,默了一會兒道:“謝謝小五小六。”

兩人對視一眼,將手裡的東西往陶青魚手裡一塞,隨後笑著跑遠。

“就這樣收了?”陶青魚呆看著手中東西。

“嗯。”

“行吧。”方問黎與周家的關係比他想得還要親近些。

“回家了嗎?”

“先去跟周叔他們說一聲。”

“好。”

*

離開周家,夜色已經漆黑。

方問黎緊緊牽著哥兒的手,夜風一吹,神思清明。

今日那事又猝不及防撞入腦中。

他忽然停下。

陶青魚轉頭,疑惑問:“醉了?”

話音剛落,腰上突然一緊。陶青魚直接撲入方問黎懷中。

他手臂搭在方問黎肩膀,一隻手上還捏著瓷瓶。

他皺眉問:“怎麼了?”

方問黎腦袋靠在他肩膀,輕輕蹭了蹭哥兒頸窩。

“夫郎。”

“嗯?”

陶青魚身體放鬆。

察覺到方問黎聲音沉悶,見周遭漆黑無人,他手臂伸長越過方問黎肩膀,手心貼著他後頸輕撫。

方問黎心中鬱氣翻湧,眼神比夜色還濃重。

這事還不算完。

他親了下哥兒的側臉,隨後彎腰將他橫抱起。

“你別摔著。”

“沒喝多少。”

“你三兩杯就倒。”

方問黎輕笑一聲:“不會摔。”

聽他笑了,陶青魚心神微松,也彎起眼睛,臂彎勾住方問黎脖子。

想到今日發生的事,他道:“秦家的事,秦英不會善罷甘休。”

“這是自然。”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相公護著你。”

陶青魚抿唇笑了笑。

他卸了力道安靜地窩在方問黎懷裡。

“怕倒是不怕。但還是要警惕些,尤其是家裡。”

“嗯。”方問黎聲音懶懶的。

“你累不累?”

“不累。”

“你為什麼動不動就抱我呢?”

“夫郎不願意?”

“也不是。”

“那就是願意。”

你來我往的交談聲與夜色交匯,伴著蟲鳴鳥語,最後隱匿於心。

方問黎將哥兒摟得緊了。

緊到似乎就算成了一抔黃土,也要與他融在一起。

回到方家小院,時辰已經不早。

屋裡亮著燈,但沒人。料想是阿修來過,點了燈籠又走了。

開門進屋,陶青魚站在門口舒展雙臂,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啊……累!”

“坐著歇會兒。”“不要,早點收拾完早點躺床上。”

天氣熱,一日不洗澡身上就黏膩得慌。鍋裡有現成的熱水,兌了涼水就能直接用。

“你先洗還是我先?”

方問黎:“何不一起?”

“好啊。”

方問黎一滯。

他目光寸寸掃過哥兒的臉,見他不是隨意一答。方問黎挑眉,道:“那我可就拿衣服了?”

陶青魚張了張嘴。

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頭腦一熱,咬牙道:“你拿吧。”

反正都是夫夫,摸也摸過,抱也抱過。看……也看了二分之一了,還差剩下那點兒嗎?

方問黎淺笑。

他揉揉哥兒的頭髮。

“逗你的,快去吧。”

陶青魚圓眼清澈透亮:“你確定?”

“嗯,確定。”

陶青魚看了一眼方問黎,心底有那麼一點點的可惜。

算了,以後再看也不是不行。

洗過澡,陶青魚將頭髮擦得半乾往門口一坐。等了一會兒,就見方問黎大敞著衣服出來。

他直勾勾地盯著。

對上方問黎視線,耳尖一熱。

目光晃動幾l下又似正經人一般,手忙腳亂抓著人的衣帶飛快繫上。

“熱。”方問黎懶聲道。

“衣衫不整,成何體統。”陶青魚盯著他腹肌,惡狠狠道。

“我要睡覺了,還需得衣衫整齊?”

陶青魚腦袋一轉,噔噔噔往床上跑去。

剛剛那話不是他說的!

都怪美色太誘惑!

方問黎嘴角微翹,拎著水桶出去倒水。

熄了燭火,兩人睡在竹蓆上。床簾放下,屋裡飄著淡淡的薰香味道。

薰香是在醫館裡買的。

裡面摻了驅蚊的東西,有一股淡淡的草藥香。

方問黎拿了扇子翻個身,面對著裡側輕輕扇動。

陶青魚嘴角翹起,他挪得近些,試圖在黑暗中看清方問黎的模樣。

他道:“明日要回村裡。”

“好。”方問黎鼻尖碰了碰他額頭。

“等我找到了鋪子裡做工的人,我們就去山莊?”

“依你。”

“不是累了,快睡吧。”

陶青魚這次不嫌熱了,直接往方問黎懷裡一窩。側臉貼在他涼幽幽的蠶絲中衣上。

他抓著方問黎衣角,輕聲道:“晚安。”

方問黎攏了攏哥兒,雖奇怪,但也貼了貼哥兒的臉作為回應。

“睡吧。”

*

三更天,人睡得正熟的時候。

一輛馬車在江陽府到鳴水縣的路上疾馳。

至鳴水縣地界後徑直進入縣中,最後停在了豐祿巷。

車簾被一把掀開,出來一個眼神精明,一臉橫相的高壯中年男人。他踩著下人的背下馬車, 手上不停地轉動著一串佛珠。

他大步進了三進的院子, 院子外的府門上,高高懸掛著秦府兩個字。

這人便是秦英。

與秦天闕那個一臉公子哥的紈絝相相比,他身材略顯魁梧,更像是個在外押鏢的武夫。

“老爺!您可算回來了!”

進入府中,年輕管家立馬穿著衣裳跑出來。

燈火朦朧,掩蓋住了他脖子正新鮮的抓痕。

“少爺呢?”

“沒、沒回來,還在縣牢!”

啪的一聲——

茶杯攜著溫熱的水撞在額頭,伴隨著一聲痛呼落碎裂在地。

馮史頓時跪趴在地,大氣不敢喘。

“叫你們拿銀子贖回來,不行?”秦英的聲音中藏著怒氣。

“這……贖了!”

馮史一臉哭相地伏在地上,看著自己額角的血啪嗒啪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