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鏡傀

但是這回李玄檀卻沒有和往日一樣跟他同氣連枝，而是用力掙脫了金百萬的拉拽。金百萬頓住腳，心裡咯噔了一下，脖頸有些僵硬的回頭看去。就見李玄檀就那樣站著，眼裡滿是決然和哀傷，握著無塵杖的手也在微微的顫抖。像是秋日裡的枯黃樹葉，隨時會在風中飄散，又像是沙漠中的胡楊，用盡了氣力要在狂風中挺立。

金百萬心裡是知道的，雖然李玄檀一直表現的老神在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在特殊情況下李玄檀要遠比自己和段川更衝動，願意為了一些東西不及後果，縱身一躍。就像這回，李玄檀一定會為了白子安去行一步險棋，最後很有可能不明不白的成了皇族的替罪羊。所以自從李玄檀拿著八王爺玉佩回去的那天起，金百萬就在心裡繃緊了一根弦兒，一直暗地裡囑咐莫凡悄悄跟蹤李玄檀。當聽說莫凡說李玄檀要和八王爺動手時，他心裡是有幾分欣喜的，雖然動手了李玄檀會有生命危險，但是隻要成功脫身了，頂多自己再帶著他改頭換面的活著就是。

當他們倆在和黑松白煙動手之前，李玄檀說一切都是誤會時，金百萬就知道了，李玄檀還是選擇了那條他最不樂意看李玄檀選的路，那條不得往生的，束手束腳的江湖路。後來金百萬確實是動了殺心，他真的打算宰了黑松，殺掉王爺的護衛，直接斷了李玄檀的路，但是在那一刀割下去的一瞬間，金百萬突然就猶豫了，腦海裡一直是當年白子安跟他們一起幹雜活兒，一起遊歷江湖，一起夜襲草原，白大哥爽朗的笑就騰然迴盪在耳畔，一起的還有李玄檀的那句“王爺想幫白大哥。”最後刀就怎麼也不能再往下一分了，他那時的狂笑並不是因為打贏了一個上品境而欣喜，他在笑話自己，笑話自己的動搖，笑話自己居然和李玄檀一樣的天真，對著從來沒有好感的王室抱有那一絲絲的僥倖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