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安室透發力朝舌尖咬下,疼痛和些許鐵鏽味強硬拉拽理智回籠。




......冷靜。




男人垂眸,從滾燙的胸口裡勻出一口氣。




他再次打開監控:在離開松田宅的十餘分鐘後,松田伊夏走進了那家網吧。




反覆檢查終於可以確認,對方沒有露出一絲一毫能暴露特徵的地方,甚至靠鞋子改變了身高。就算對著這視頻一幀幀翻來覆去看,也半點辨認不出。




本該鬆一口氣,但安室透心情卻莫名複雜。




隨後盯梢便衣就給他發了短信,語氣小心地說自己跟丟了。




安室透:“......”心情更復雜了。




在“你就是這樣當公安的”和“這都能跟丟平時都加練嗎”等訓斥中,一個甚至帶了些詭異欣慰感的念頭勢如破竹:




能知道把尾隨的人甩掉,還有心躲監控,不錯。




金髮男人靠在車座上,闔目沉思。




他曾在u盤被拿走當晚明裡暗裡和安排這次任務的琴酒諷刺隊友犯蠢,也旁敲側擊過,給他們埋下了“另一個隊友順走u盤”的可能性。




但當時琴酒的反應實在耐人尋味,他好像有什麼方式能確定u盤沒有落在其他人手上。




男人眼中光芒一閃,忽想到一種可能性。




u盤裡不是什麼既定的信息,而是一把通向組織某個資料庫的密匙。




只要有人登錄並試圖查看,組織就能通過數據定位那隻妄圖窺探隱秘的老鼠。




如果沒人使用u盤,大可說明死在小巷的叛徒把這把密匙藏在了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他們只需要慢慢尋找,安室透也只需要在u盤到手之後將它神不知鬼不覺地塞進某個叛徒曾到達過的場所,再找出來。




完滿落幕,皆大歡喜。




——但現在密匙可能已經被啟動了,沒有幾條人命來飼餵,事情恐怕再難平息。




男人眉縫略微聳動。




......是他的錯,昨天就不該心軟,應當直接把松田伊夏拽到車裡帶回去。威逼利誘也好,審訊脅迫也罷,無論用什麼手段都得讓他把東西交出來。




總好過現在惹禍上身,換來深淵裡龐然巨物的一瞥。




現在也來得及。




人在急迫的情況下大腦反而更為冷靜。男人在反覆確認絕對不會有人從視頻裡確認他是誰後,便開車回家,請了一天咖啡廳的假。




他換上那套最常在另一種場合出現的衣服——黑色馬甲,白色內襯。




寶石領結在脖頸上環過,折射出同眼眸如出一轍的暗光。




黑色手套覆蓋住皮膚,柔軟的面料勾勒出修長手指,男人嘴唇微抿,拉開面前不起眼的櫃子。




手/槍同彈匣、匕首一起別至腰間,片刻沉思後,他又挑出兩管細長的麻醉劑,連同綁帶一起放進裝槍的槍帶裡。




......無論什麼手段,他說過。




時間分秒流逝,等安室透站在虹昇大廈的觀景電梯時,夜幕早已降下。




四周皆為透明材質的升降臺帶著他緩慢升向夜空,鋼鐵森林之上星光暗淡,唯有終夜不滅的霓虹燈光畫卷般鋪開。




斕斑色塊倒映在玻璃上,他如同在燈影間穿行。




門緩慢打開。




人潮擁擠,這場盛大的煙花表演早在幾天前就鋪天蓋地的宣傳,所有想在最佳觀影地點欣賞美景的人都擠在觀景層裡,人頭攢動。




安室透尋找著目標。




天空餐廳、咖啡店和幾家開放型酒吧沿電梯零散分佈,不少位置都坐著人,唯有角落裡的小型吧檯人影寥寥。




那裡視角實在欠佳,巨大的落地窗在它前方几米位置就被牆壁替代,即使伸長脖子也看不見窗外。




松田伊夏就坐在那。




他背對著人群,一隻手臂撐在吧檯上,慵懶地託著側臉,手指百無聊賴般擺弄面前的桌面裝飾。




安室透同他之間相距甚遠,中間擁擠得隔著那麼多人,各種樣式顏色的頭髮,明豔鮮亮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