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安室透沉著臉將人拖進貨梯。




身後是踉蹌的腳步聲伴著低笑,不用回頭他都知道對方是什麼表情。




他能想象到那雙和松田陣平毫不相像的眼睛會彎出什麼樣的弧度。




——頑劣的興味。




剎那間男人自見面來第一次對自己升起懷疑。




他是不是有些太過信任松田伊夏了...?




潛意識因為七年前的聯繫,總認為他是個和好友口中描述一致的好孩子。




這層濾鏡實在太厚重,以至於即使經歷了種種,他也堅信對方本質不壞,只是缺乏引導才知道是錯誤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但其實,那些印象不過來自於道聽途說,和好友親人這層濾鏡。




他和松田伊夏真正第一次見面,不過是兩天之前。




第一次見面,他正手法熟練地檢查屍體,然後用往刀口撞的方式從交手中脫身。




第二次見面,他出言搭訕,然後順走手/槍來了一場毫不惜命的賭/博。




第三次見面,他步步為營編織陷阱等待獵物落網,然後巧妙地借刀殺人,給自己找了個替死鬼。




——臉上甚至現在還沾著對方的血。




少年甚至沒有偽裝,只是安室透自己對此深信不疑,忽略了那些太容易察覺的破綻,真情實意覺得他只是一顆蘋果。




就同他一直覺得對方只是在兄長離世的三年裡長歪枝葉,只要小心修剪就能回到正軌,卻從未想過也許他本就植根在錯誤的土壤。




松田伊夏用一種過於淋漓決絕的方式擊碎那層濾鏡,讓他幡然醒悟對方早已不是一個因為無知而誤入歧途的孩子。




但是剝奪他人的生命是一條無法逾越的界限,和所謂的叛逆、不羈等等行為截然不同。




這是一條只要踏上就再也無法回頭。




貨梯位於幾座酒水吧後方,隱蔽又鮮為人知,他反手關上電梯門,讓這裡變成一方密閉的長方形囚牢。




松田伊夏半真半假地抱怨:“你弄疼我了。”




安室透下意識想鬆開,在不到一秒的停頓後不僅沒放,反而冷著臉加重力氣。




往匕首刀刃上撞的時候不疼,被掐脖子不疼,折騰自己的時候不疼,現在倒喊起疼來了。




他可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嬌貴。




松田伊夏被人甩開手腕,順著力道向後退了兩步,後腰處的鏤空恰好貼在扶手。




抵在腰間的刺骨冰寒讓人無意識顫慄。




他想往前躲避,但連步伐都沒邁開,陰影就自前方罩下。




雙臂一左一右擋住兩側,同高大的身軀一起將他鎖死在連轉身都無法做到的空間裡。




少年動作微頓,隨後大方地同對方一樣,將手也搭在身後金屬質地的扶手上,在與對方緊貼的位置。




安室透察覺到對方的手指同自己的相貼,卻一時分不清掌心的金屬扶杆和皮膚到底哪個更冰。




“這是在氣什麼?”松田伊夏奇怪地反問,在話尾中聽到了對方徒然加重的呼吸。




他彎起眼睛笑,喟嘆:“你生氣的模樣可真性/感。”




男人咬緊後槽牙時,右側臉頰會因而浮起一個很淺很小的梨渦,不細看難以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