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無論哪個,品味都很差。




兜帽男人總算喘勻氣,確認來人的身份後反而平息下來。




“你是咒高的學生?”帶著滿臉的警惕和厭煩,他陰惻惻地打量對方,“不想死就別來多管閒事。”




“可惜,我本來還想好好和你用嘴溝通。”來者輕聳肩膀,“畢竟和那隻咒靈交手有點費力氣,看來你不打算給自己一個機會。”




兜帽男人這時才發現少年右側的眸子殷紅而醇濃,像是疊著無數層乾涸的血。




“什——”




剛張開嘴,聲音便唐突卡在喉嚨。




急風在耳畔呼嘯而過,周圍一切景物在瞬間由色塊被拉長成線,後腦重砸在地上,帶來陣陣眩暈。




頃刻之間,他已經被掀翻在地。




脖頸處鉗著冰冷的手指,兜帽男咬牙想要發動術式,在手勢剛剛做出那刻戛然而止。




瞳孔放大。




他淺色的眼睛裡映出陌生少年妍麗飛揚的五官,那具同成年男人相比甚至不算高大的身軀上,咒力如火山爆發般噴湧而出。




層層疊疊,紛紜雜沓,交織直至同眼眸如出一轍的、詭譎至極的黑紅色。




......特級。只能是特級。




他在此刻幾乎篤定:對方能輕而易舉祓除那隻由他操控進入大廈的咒靈,也能輕而易舉殺死他。




米花,不,整個日本,能找出幾個特級?




他如墜冰窟。




夜幕之下,少年表情漠然而冰冷:“我給過機會。”




——什麼叫給過他機會!指那幾句對他手環莫名其妙的點評和提問嗎?




兜帽男咬緊牙關,簡直想再罵幾句。




要是知道對方的來意和能力,他早就說了,何至於等到現在被按倒在地上!這群咒術師都什麼毛病,一個個比他這個詛咒師還弔詭??




張開嘴,男人本想連聲求饒,卻迎上了那人的眼眸。




同無機質的金屬般冰冷,看向他時,和看路邊的花草沒有分毫區別。




所有思緒盡數消失,絕望爬上面龐。




那的確是他最後的機會,因為在絕對的、碾壓式的差值之下,能讓少年俯下身來的唯一因素就是有趣。




而他錯過了這個機會,再無挽救之時。




——迎接他的唯有酷刑,和最後甚至稱得上仁慈的死亡。




高跟鞋敲在地面,驚起幾隻藏匿於林中的麻雀。




金髮女人站在虹昇大廈不遠處的人造公園,百無聊賴地把玩自己新做的長指甲。




上面鑲著幾顆造價不菲的小鑽,在剛才來時不知掛到哪裡,在幾層固膠的保護下竟也搖搖欲墜。




用指尖一戳,便脫離甲面,向鵝卵石鋪成的地面墜去。




恰好嗑在凸起的石面,撞擊聲叩響了貝爾摩德心裡淺淡的不安。




似有哪一條絲線脫離掌控,導向了深藏在迷霧之後的結局。




她低頭給今天才取得聯繫方式的監管對象撥出電話,在撥通那刻,屬於另一個手機的鈴聲從小路盡頭傳來。




一道高挑的身影自遠處而來,月光在他髮絲投下朦朧的光輝,將裸露在外的皮膚潤出無血色的蒼白。




腳步聲中參著重物在地面的摩擦聲響。




貝爾摩德輕輕敲打著手臂的指一僵。




她看清了對方手裡捏著什麼。




兜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