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團圓日

突然赫斯跪倒在地，垂著頭滴答著眼淚道，“赫斯現在是大罪之人，放敵酋，救水妖，現在又毀了安可圖大壩，留下數不清的白骨，以後必給族人們帶來大禍！”

瑪蒂爾達輕輕搖搖頭，又轉回身望著族人們那一張張木訥面孔，指著滿身棘刺劃傷的赫斯大聲道，“蒼鷺在天上飛，它們靠有力的翅膀，我們魯姆圖族在尹更斯繁衍，靠偉大的安坦，今天咱們的英雄回來了，他拯救了咱們的女人和孩子，他喚醒了我們的勇士，而我們還在猶豫什麼？”

人們卻無所適從地沉默著，孤島上只有波浪拍打水岸的聲音。

瑪蒂爾達用手裡的木棍狠狠敲打地面的石塊，憤怒道，“到現在為止，你們還在因怨恨圖塔而猶豫嗎？圖塔何時自己吃飽而讓你們忍飢挨餓？圖塔何時站在神廟之上，藉助眾神之名掠奪你們的漁獲？圖塔何時進入你們草屋，挑選你的妻女兄弟侍奉眾神，從此杳無音信？圖塔和自己的血親們為了魯姆圖，死在巨石城敵人利刃之下，只留下我這個半死不活的乾屍和剛剛出生的赫斯。而你們現在卻在把仇恨和恐懼放在我們祖孫身上，先祖為何讓喬瑪的勇士都戰死，而留下你們這群懦夫？”

聽到喬瑪努努的話，阿基裡塔斯將樺木婉猛地摔到地上，站起身拿出魚骨刀也在自己胸口劃開個口子，用指頭蘸著血抹到額頭大喊道，“我在庫普蘭河和大壩看到了赫斯的勇氣，從今天開始，他就是喬瑪部族的安坦，我願永遠追隨做他的勇士，你們有誰不同意嗎？”阿基裡塔斯握著魚骨刀，打量著一個個沉默的喬瑪族人。

庫爾楚也站起身大聲喊道，“赫斯做安坦，赫斯做安坦！”但呼應的人還是寥寥無幾。

赫斯自嘲地輕輕哼了聲，盤腿坐在先祖石前垂著頭道，“我不會做部族首領！”

“有人來了。”男孩達姆度指著停靠在小山前的幾隻獨木舟，族人們轉過身，驚訝地發現竟是披白紗的塞恩斯和幾個廟守刑祀，不免都握緊了手裡的標槍，而庫爾楚和阿基裡塔斯急忙藏在了眾人之後。

塞恩斯跳下黝黑的橡木舟，提著個麻布包裹走到赫斯面前，在看看喬瑪族人們冷冷的眼神後，大聲道，“大壩垮塌帶來了洪水，我來看看喬瑪部族的兄弟家人！”

喬瑪努努手拄著木棍走上前，冷笑道，“我們喬瑪部族有先祖庇護，即使是噬子猛獸到來，我們也不足為懼！”

塞恩斯頓時啞然，不禁閉著眼睛沉默片刻，才彎腰仔細打量坐在地的赫斯和他面前的雪魚，隨即衝身後的阿斯圖提擺擺手。

翹首橡木大舟上的十幾筐燕麥、鮮魚和幾筐鹽塊被刑祀們搬到喬瑪族人們面前，塞恩斯指著筐子裡的食物道，“荒涼之島，緊鄰叵舫獨，漁獲荒涼，但我們同是魯姆圖族人的心不可荒涼，如果給眾神的獻祭能拯救我們的族人，我也甘願被眾神懲罰而拯救喬瑪部族的族人。”

“不需要你的眾神，從今以後羅格部庇護喬瑪家。”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傳來，幾隻油亮的柚木獨木舟靠近小山，渾身刺青的鐸坦安抱著胳膊站在船頭，用犀利的眼睛盯著塞恩斯，幾名發籫朝天、彎刀在背的羅格人從獨木舟上攙扶下名下唇、額頭滿是波浪紋刺青的中年女人，一瘸一拐的託阿魯也緊隨其後來到喬瑪眾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