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長安的一巴掌

他看了一眼床中部，長安的斷臂截面上，塗著一層綠綠的藥膏，正是知書之前捶爛的藥泥。

他心裡一跳，知道長安傷心，也多少怪他，不由得口中無言，害怕起來，怕說錯話。

長安躺在床上，他其實聽到白行川叫他了，若是換做平時，他一定會回應。

可如今，他對自己斷手的事痛苦欲絕，耿耿於懷，他不知道，自己該責怪白行川，還是該責怪自己。

他心裡認可，如果，這隻斷手能換來白行川的性命，那他也甘願，可人哪有這麼理性？

他可以不完美地死去，但卻不能接受自己不完美地活著，他的人生還很長，長到讓他絕望，度日如年。

白行川等待著安靜的時間漸漸流逝，他不能再讓這種氣氛持續下去了，只好打破沉默。

他坐到長安床旁，輕聲道：“知書前輩和我說了，你的手是有辦法復原的，只要捉到——”

“——你不用浪費這個時間！”長安冷冷的，突然一語截斷了白行川的話。

白行川一下頓住，原來，長安早就知道壁虎精難以捕捉的事實，他喉頭像被塞住了一樣，卻努力讓自己發聲：

“我一定會幫你捉到壁虎精，你相信我！”

長安卻是聽得一陣難受，他清楚知道，壁虎精根本就捉不到，自己以前聽知書和石影說起時，還並不在意。

可沒想到，現在這件事，竟會變成自己終身的奢望。

一想到這，他就覺得人生戲謔，彷彿是十幾年前，早就安排好的一場預告。

如此一想，他不由得臉上一動，眼眶裡的淚水，一下就流了出來，在臉頰上滑過一道痕跡。

白行川看長安如此氣餒絕望，不覺有些莫名生氣。

在他的印象裡，長安絕對是個成熟機智，處處保護他的人，他沒有見過長安這般脆弱不堪的模樣。

他五味陳雜，忍不住一下也亂了心神，情緒上頭道：

“你別這樣，你在我心裡，是個堅強的人，連死都不怕，又怎麼會被這種困難打敗呢？

你一定會振作起來，否則，這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長安。”

“你他媽給我閉嘴！”長安一下翻過頭來，被激怒似的，“刷”的起身，一巴掌輪了過去。

啪！

一記響亮的聲音下，白行川的臉不由向左扭去，臉上的手印蔓延，緋紅一片。

長安咬牙切齒，眼淚隨之滾落：“我變成這樣，你很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