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秋風 作品

第三百一十一章 恩師孽徒

  “刻玉佩還是先太子沒死的時候,那至少也有三年多了,這三年裡,你再也沒出過嚴府,沒見過你師父嗎?”

  如玉搖搖頭:“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剛進嚴府不久,我擔心嚴世藩不守信用,所以要求嚴世藩帶我去看看師父。

  只有師父還活著,我過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才有意義。

  嚴世藩用馬車帶我到了師父的小院門前,還得意的告訴我,我如果想害死師父,儘管把真相告訴他。

  我穿著女人的衣服,走進師父的屋子裡,師父正在吃飯,他第一眼沒認出我來,但隨即他的臉色就變得鐵青。

  他罵我不知廉恥,犯下大錯也就罷了,他花費了半生心血,把我從象姑館裡救出來,教我手藝,結果我不但毀了自己,還甘願幹這種下賤的事兒。

  我不敢告訴他任何事,只是哭著問他:師父,如果我還能回來跟著你,你還肯不肯當我師父?”

  如玉停住了,就像被一團棉絮堵住了胸口一樣。胭脂豹的胸口也堵得厲害,她的聲音也帶著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你師父,曾造辦,他是怎麼說的?”

  如玉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那笑容卻比任何一種嚎啕大哭都讓胭脂豹更難受,那是無法形容慘笑,那是絕望中帶著一絲欣慰的慘笑。

  如果一定要找個比喻,那就像是一個人在沉入沼澤的最後一刻,在淤泥之上的眼睛,看見了自己的親人被人救起來了一樣。

  “師父說,他徒弟已經死了,他再也沒有徒弟了。

  他說他徒弟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既不是工部硬塞給他的那幾個廢物,更不是眼前這個不男不女的下賤坯子。可惜,那麼好的孩子,已經死了呀。

  師父說完,就不再理我了,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很快就把自己灌醉了。我把他扶到床上,蓋好被子,給他磕了頭,就走了。”

  胭脂豹強忍著眼睛裡打轉的淚水,保持著自己最後的警惕:“那第二次呢?”

  如玉看著自己的兩隻手:“第二次,是去年嚴世藩讓我幫他把太子的玉佩重新雕刻成裕王的。我起了疑心,如果我師父還活著,他為何不找我師父做呢?

  所以我死活不肯,嚴世藩沒辦法,只好告訴我這事兒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所以不能找我師父。

  為了證明他沒害我師父,他用馬車把我帶到工部大門前,讓我隔著簾子看見師父從工部下值。

  師父,他老了,雖然只過去了一年多,但師父真的老了。嚴世藩告訴我,師父酗酒,所以手也變抖了,他的手藝已經不如我了。

  豹姐姐,你說,我師父酗酒會不會是因為我?你見多識廣,你幫我想想,是不是因為我?”

  胭脂豹終於撐不住了,淚水滾滾而下,她不再懷疑這是個圈套,不再懷疑這是嚴世藩在試探她。

  她緊緊的抱住如玉,感受著如玉的淚水打溼了自己的肩膀,哽咽著,小聲的在如玉的耳邊答覆她。

  “你師父一定很想你的,他一定很想你的。你是個好孩子,是個好徒弟,你沒有做錯什麼,你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