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秋風 作品

第六百四十六章 你圖什麼

  蕭風點點頭:“不過這事兒你不知道也好,對你沒什麼好處。你只說要不要幫我吧。”

  仇鸞猶豫再三,眉頭皺得像個顫抖的m,半天才吭哧癟肚地開口。

  “蕭兄,其實早在你告訴我曾銑在地獄裡把我告了,我就下定了決心。你一句話,我上刀山下火海!

  只要能別困在地獄裡受罪,我不怕丟了這條命!可我只能豁出去我的命啊,不能連子孫都豁出去啊。

  孽是我自己造的,跟他們沒關係啊。我要真是跟著你給夏言平反,那一定會禍及子孫的。

  蕭兄啊,我和你不一樣啊,你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我是真的很惶恐啊!”

  蕭風微笑道:“謙虛了,萬歲對你的寵信並不在我之下,這是朝堂有目共睹的。”

  仇鸞十分清醒地連連搖頭:“那不一樣的!萬歲對我的寵信就像對妃子的寵信,全憑感情。

  萬歲對你的寵信就像對兒子的寵信,不但有感情,還要靠兒子傳宗接代,避免皇位被人搶走呢。”

  蕭風哭笑不得:“你這是什麼比喻啊,我和他兒子怎麼就一樣了。”

  仇鸞嚴肅地說道:“道理是一樣的。萬歲此生執念,無非兩個,一是撿來的皇位不能讓別人撿走,二是修道飛昇。

  他的兒子能保證他的皇位不被別人撿走,你能保證他的修道飛昇,所以他對你的感情,其實跟對兒子差不多!”

  蕭風一愣,仇鸞的比喻雖然有點不倫不類,但卻十分切中要害,說出了問題的本質。

  嘉靖對其他人再怎麼寵信,也更多是出於感情,感情一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但嘉靖對自己,其實是寵信加倚重,就像當年的嚴嵩能幫他的修道事業搞錢一樣,自己能幫他昌盛國運修道飛昇。

  仇鸞繼續著自己的分析:“而且這事兒裡最扯淡的就是,當初我可是首告夏言的人之一啊。

  蕭兄,你為夏言平反,最多是個不識時務,觸怒龍威。

  萬歲可能很惱怒,但不管你成功與否,萬歲都只會覺得你多管閒事,而不是別有用心。

  可我不同啊,我當初告了夏言,現在又幫夏言平反,這是什麼行為呀?

  夏言若朕有罪,我現在為他翻案就是欺君;夏言若真無罪,我當初告他就是欺君。

  這簡直就是一跟頭摔進糞坑裡,前後都是死,左右都是死,裡外都是死!”

  蕭風沉重的點點頭:“你的比喻也太噁心了。不過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既然讓你幫我忙,自然就不會把你扔進糞坑裡。我會幫你想好理由,減少你的罪過。

  就是萬歲,我也不能讓他當眾丟了面子。咱們可以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嚴世藩的身上……”

  嚴世藩墳頭的草,在寒風中再次晃動了起來……

  仇鸞依舊搖搖頭:“蕭兄,你這是圖什麼呀?夏言死了,老道也死了,他家已經沒人了!

  你就算是能幫夏言平反,也不過是個名聲而已,根本沒有人能享受到好處了呀!

  可我卻要冒著掉腦袋、誅九族的風險啊。

  這買賣一點也不划算啊,不划算的買賣咱還是別幹了吧。

  再說了,這裡可不光有我的事兒啊,還有陸炳呢,還有陶仲文呢。夏言的死,他們都下過手啊!

  你想給夏言平反,就要陷他們於罪。萬歲對他們何等信任,你不但沒有勝算,還平白得罪他們兩人。

  聽我一句話,蕭兄,算了吧。你之前在大同跟我說過,你和夏言非親非故的,犯不上替他出頭啊!”

  蕭風默然許久,拍了拍仇鸞的肩膀,起身離開了。

  仇鸞愁眉苦臉地看著蕭風的背影,直到火姑娘來給他上藥才回過神來。

  “疼,疼疼,好疼!啊呀,疼啊!”

  火姑娘又心疼又著急:“你是堂堂的大將軍,就是疼也得忍著,讓下人們聽見了,成何體統啊!”

  仇鸞想想也對,咬了咬牙:“你換上那身衣服給我上藥吧,只怕我就不疼了。”

  火姑娘一愣,紅著臉道:“呸,胡扯什麼,那頂什麼用?”

  仇鸞正色道:“這一招就叫做注意力轉移大法,古有關雲長刮骨療毒,今有我仇鸞看美人上藥……”

  火姑娘想了想,從箱子裡翻出了那套皮衣,穿在身上,仇鸞的眼睛頓時放出光來。

  當藥粉再次撒到傷口上的時候,仇鸞疼得一激靈,低聲吼道:“哦,爽!”

  陶仲文此時不太爽,因為蕭風找到他的外宅時,他正在摩拳擦掌地做熱身運動,準備勇攀高峰。

  眾所周知,爬山的慾望得不到滿足時,男人會變得比較暴躁,尤其是已經吃了藥之後,說話都會硬邦邦的。

  所以一向好脾氣的好老哥攔著大門口,硬邦邦的開口說道。

  “老弟呀,你有啥事兒不能明天到丹房去說,非要追到老哥家裡來呢?”

  蕭風笑了笑,他的口氣很柔和,但內容卻十分硬核。

  “老哥,當初萬歲冤殺夏言的時候,聽說老哥你也落井下石了?”

  陶仲文嚇得魂不附體,一把把蕭風扯進大門,拉到旁邊的側房裡。

  陶仲文的外宅是一進的院子,跟當年蕭風在楊柳巷的小院差不多,一間門房,兩間主房,一間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