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流韻 作品

第17章 去曾府吃高大上的家宴咯

    不待姚歡多言,沈馥之再往盤中另兩碟雞爪瞧去時,已看出聞出,一碟淡淡琥珀色的乃用杏皮水浸泡而成,一碟完全本色、表面還有零星米渣的,則是用了她沈馥之常年備著的酒糟。



    “姨母,良將不奪他人之功,這兩樣兒的做法,可都是美團的點子。午間邵郎中來,美團為他斟了杏皮水,邵郎中嘖嘖稱讚。美團見我拿鹹齏煮雞爪,便想著,鹹、酸皆是好調味,既然梅子可以煮鵪脯,杏子怎就不能配雞爪來?鹹、酸有了,還有一味——糟。”



    姚歡對美團表揚一通,美團也知恩圖報地補充道:“二孃,歡姐兒的心思才巧,她說糟味雞腳既是這四味中最沖鼻的,便應衝得暢快淋漓,讓我加些辣味進去。這糟雞腳裡頭,有茱萸油。”



    茱萸,是辣椒引進中國之前、本土辣味的來源之一。茱萸有分類,入藥的叫山茱萸,入菜做辣味調料的叫食茱萸。新鮮的食茱萸像枸杞般橢圓通紅,曬乾後用油煎了,放在缽中,效果好比辣椒引進中國後的油辣子。



    姚歡知道茱萸這種植物是明代以前古人取辣味的原料。



    她的詩詞底子再爛,唐王維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還是背過的,只是不知“遍插茱萸少一人”裡的茱萸,是山茱萸還是食茱萸,以及,食茱萸的鮮果子,是否也是秋涼時分才有。美團彷彿她肚子裡的蛔蟲,道聲可惜現下是端午,哪有茱萸果,只能將上一季的茱萸乾熬成的辣油混入糟滷中了。



    眼前四碟雞爪,醬燜的褐紅,鹹齏的深綠,杏漬的淺橙,糟滷的淡黃,擺在一起,已足夠賞心悅目,吃起來又是酸鹹甜辣,各自精彩。



    沈馥之早已將方才說起新舊黨爭汙糟事時的忿忿拋卻在一邊,咂著舌頭舔著嘴皮,杏眼放光,語笑嫣然道:“我的兒,你可真是你娘嫡嫡親的好閨女,喜愛庖廚、點子又多,這一點像足了她。你還養著傷,怎就這大的勁頭。”



    姚歡聞言,心道,選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立人設要趁早,改人設也不能太磨嘰。



    於是,她眼中笑意稍斂,緩緩道:“姨母,美團,我被逼嫁之日,確是一心尋死,但未曾想老天讓我以死換了自由身,往後能與姨母作伴。我便仿似重生了一般,看什麼都是新的,好的。這幾日,我坐在院裡看天看地看薔薇花,看鄰居的煙囪,看隔壁的王婆婆喂貓兒,閉上眼休息的時候,便想想泉下的他。身子好些了,就忍不住去灶間,搗鼓新奇的吃食。姨母,我覺得我是真有氣力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