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流韻 作品

第23章 做得比說得還好聽的魏夫人

    魏夫人聽沈馥之叩問,知道對方的敵意與怒火熄了不少,遂如撒佐料般,又在語氣中摻了無奈。



    “唉,恪哥兒好歹也是吾等耕讀世家的子弟,豈會向來瘋痴。他幼時體弱,馬球蹴鞠之類習不得,先生教文章之外,老身便帶著他讀讀詩詞。那孩子愛讀柳七(柳永)的詞,想來因了這嗜好,一副男兒性子慢慢生出女兒家的柔腸來。或又自憐身弱病多,心思未免陰晴不定些。加之原本已定了姚娘子恁好的姻緣,忽地又成鏡花水月,諸般因由,一時鑽進牛犄角入了魔怔,險些闖下大禍……”



    姚歡聽了,心道,你說得彎彎繞繞、婉轉斯文,倘使改幾個字合了韻,再弄幾個換行,幾乎都可以寫成一首新詞了,這張冠李戴的法子使得可真文藝腔。



    那曾恪要掐死我時,明明嘶叫著說我害了他的什麼人,哪裡是怨恨我不與他拜堂入洞房?



    但她方才脫險後,便未將此細思極恐的一節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只盼著快些和姨母從曾府脫身,安妥地回到自己家中,再與姨母沈馥之慢慢道來,故而此刻,更不會翻出來戳破魏夫人的說辭。



    沈馥之,自然也將信將疑。



    不過她和姚歡想得一樣,莫在這邪氣森森的曾府裡再生事端,什麼“有個疑點不知俺當講不當講”之類的話,就咽回肚子裡不要講了。



    “魏夫人這般說來,俺和歡姐兒明白了。哥兒和姐兒今世的緣分不夠,不可強求,此事便到此為止吧。”



    魏夫人聽沈馥之說得確是心平氣和,點點頭道:“姨母是軟心腸的明理人,老身多謝姨母體諒則個。對了,聽大郎說起,姨母有意照拂蘇學士家的二郎君?”



    沈馥之道:“俺一個做飯鋪買賣的商肆中人,哪敢妄稱‘照拂’二字,不過是因為族中沈公西去之前,仍牽掛與蘇學士家的君子之誼,俺一個得過沈公大恩惠的族裡子侄輩,自然要盡些綿薄之力,以告慰沈公在天之靈。此事有勞樞相了。”



    魏夫人笑道:“姨母哪裡話,你大概有所不知,樞相早年本也與蘇學士有過幾分交遊之情,畢竟都是嘉祐二年的同榜進士。姨母放心,蘇家二郎蘇迨留京的事,樞相記下了,也必會好好花心思轉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