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流韻 作品

第68章 我們男子最不喜被拙劣地試探

    正如人在釋放激情後總會倦怠那般,葉柔一旦說出了這個帶著出氣意味的觀點後,又陷入新的惶惶。



    她壓著眼皮,咬著嘴唇,緊張地盯著邵清。



    少年時,尚未情思萌動,她覺得他,就像她周遭熟悉的某一片景緻,比如燕京城內的一座玉砌流丹的樓閣,或者城外一條沉靜蜿蜒的清溪。



    她與他相處,是輕鬆自如的。



    到了及笄在望的年紀,葉柔再見到他時,忽然就害怕起來,每次都是。



    她怕自己的言談舉止,有哪裡教他覺得奇怪,或無趣,或可笑,或鄙夷。



    而此刻,她怕邵清發怒。



    怒火所依託的斥責,甚至掀桌子摔碗,都還不算什麼。



    葉柔怕的是,怒火本身,恰恰會說明,她的猜想,再不會假。那她真不知道,自己還怎麼能繼續呆在開封,還怎麼像當初告別父親時承諾的那樣,要意氣風發地做一番功績出來。



    邵清放下筷著,捧起了碗。



    他將碗稍稍朝遠離自己的地方推了一下,微張著嘴,目光定在一處,似乎是落在葉柔的短褙子前襟所秀的蘭草花紋上。



    邵清看上去,竟沒有慍意,而是好像如一位聆聽謀士的上將一般,真的在細細思索謀士的主意。



    沉默,瀰漫在這對名義上的主僕二人間。



    片刻後,邵清眯了眯眼睛,終於向葉柔道:“你能作此想法,看來學呂剛他們學得確實很快。”



    葉柔揣摩著他的口吻,並不是揶揄諷刺。



    邵清嘆氣:“想法不錯,卻不可能實現。你又不是不知道,姚娘子在慶州時,就已經許了人。那兒郎是個環慶軍軍校,死在宋夏洪德城之戰。對曾府抗婚,姚娘子做過一次,就能做第二次,是對叔叔,還是對侄兒,有甚分別?你莫看南人女子外表纖弱,骨性其實硬氣得很。這姚娘子,做買賣、撫養幼弟都挺盡力,卻看不出有什麼再嫁的心思。”



    他站起來,揹著袖子踱了幾步,淡漠的目光掃過來:“不說這個姚娘子了。葉柔,曾布此人,都知樞密院也好,能壓過章惇去做首輔也罷,我們在曾家埋一兩個暗樁都是必須,至少,大宋君臣對西夏是打還是和,對我大遼有沒有討回燕雲十六州的想法,吾等或能早些知曉。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