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流韻 作品

第215章 你這個逆子

    魏夫人緊張地問:“樞相,到底發生了何事?可是四郎在策論中有什麼悖逆之言,惹了官家生氣?”



    曾布繼續盯著曾緯,冷笑道:“呵呵,恰恰相反,吾兒此番,一篇策論當真作得花團錦簇,知貢舉的蔡大學士,從頭到尾讀給官家聽了,官家當即將四郎的文章拔到殿試第三名。”



    魏夫人訝異:“那,那樞相的氣,從何而來?”



    曾布的目光移到妻子面上:“你想聽四郎的策論都寫了什麼嗎?我背給你聽——‘元祐臣僚,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恩’、‘元祐臣僚,無論鶴髮青春,皆為宵小,棋佈要路卻禍國殃民,今家財猶未籍沒、子孫猶未禁錮’、‘熙寧全是,元祐全非,元豐變法,豈可損益’、……”



    魏夫人聽完,頓時明白了。



    她和丈夫的夫妻情份,如今已所剩寥寥,但既然還是身有誥命的曾樞相嫡妻,魏夫人對於丈夫的政治立場,仍保持著高度敏感的關注。



    自官家親政、新黨又被重用後,丈夫曾布雖與章惇、蔡卞一同回朝,身居宰相之位,但自去歲初開始,曾布就在是否清洗舊黨臣僚、是否全盤恢復元豐年間的新法等國事上,與章惇、蔡卞政見相左,矛盾日益激化。



    而曾緯的策論之語,那些對元祐臣僚嚴苛打擊、對變法派全盤接受的話,恰是站到了父親政敵的立場上去。



    曾布見曾緯垂袖而立、悶聲不語,越發怒意橫生道:“怎麼?不敢說話?你在金鑾殿上敢寫,不敢在自家院中承認?好,我再問你,‘欲與夏人畫河為界、以圖休兵息民,乃雜賃院婦人語’,可也是你白紙黑字寫在策論中的?”



    魏夫人聞得此言,更是倒吸一口冷氣。



    曾布都知樞密院後,希望宋軍止步於橫山一帶、宋廷與西夏人畫河為界的主張,上至官家,中及文武百官,下至布衣庶民,幾乎都曉得,市井中的說書人、雜劇伶人等,亦常將曾布比作盛唐時不貪邊功、愛兵惜戰的仁義將軍王忠嗣。



    “當時在政事堂中,我看著這滿紙荒唐惡劣之語,當著官家的面質問蔡京,如此文章,怎可取為一甲頭幾名,那蔡京故作惴惴地望向章惇,章惇滿面得意地吹贊一通,攛掇著官家取此人為榜眼。我竭力反對,終究無法說服官家。結果,結果卷子拆開,我曾布自己兒子的大名竟赫然其上!這臉打得,當真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