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調兵

  這本書在義務教育階段是不怎麼學的。因為那是本工具說,說的是朝廷如何組織,有哪些部門。但那已經是歷史材料了,就比如工部民航司這種部門在洪武年、萬曆年,完全不可能想到。誰會想到幾百年後會有天上飛的飛機要讓工部來管呢?

  書上只學兩篇。一篇是“大射禮”和有關章節,這個和學生有關,學生要參加射禮。另外就是唱歌,而且要經常唱,唱得最多是近乎於國歌的《炎精開運之曲》,歌詞是“炎精開運,篤生聖皇。大明御極,遠紹虞唐。河清海晏,物阜民康。威加夷獠,德被戎羌”等等老長的一段,但這首歌很順口,天天唱也就記下來了。

  “我聽皇上說,將來你來入國子監?有志氣。”

  商洛聽到了就是心裡頭一沉。

  “有志氣。”等於“你選擇的很有挑戰性”。

  “等你上了國子監,就會系統地去學《會典》了。”

  【我算是知道為什麼沒人去上.這玩意兒學了有什麼用啊?除了禮儀部分,那些官制都是幾百年前的東西了。】

  “從政治史的角度是要學的”商洛倒是能理解這個科目,“你要了解目前的體系是怎麼來的,知道其流變的過程,然後能參與進去。所以國子監作為傳統意義上的最高學府,他的地位確實很精準:他是給人立身的地方。這對我倒是確實有用。”

  想到這裡,他向文仲問道:

  “您之前說那不是朝服?”

  “對,那是公服。看起來像是故宋的官服,但太嚴肅了。我們家裡沒法打理,所以我一直把公服放在宮裡頭——你問我為什麼不穿,是我在家穿不了。那衣服得兩個人幫著才能穿戴整齊,一點問題都不能落下。有時候我覺得就像個花瓶,得任他們妝點。”

  “那朝服呢?”

  “朝服就隨意了。朝廷會按照品級發佈匹,領到了之後自己找裁縫做,願意的話也可以裁剪成別的樣子。反正有補子,是個袍,那就是朝服了。有時候自己穿壞了也不要緊,找裁縫再做一套就是。我也很懷念穿朝服的時候,那時候自在得很,外頭套個披風把補子遮住就來上班,到了辦公室把披風掛起來就去開會。”

  “啊您現在不太自在是吧?”

  “你要去國子監了,將來也是自己人。我算是你校長,所以咱們私下裡說說也沒什麼。和以前比起來,現在可不怎麼自在。當閣臣就多點點津貼,事情多了五倍。到了工作時間背後至少5個人跟著,在侍郎的位子幹了好幾任內閣都沒繼續升遷過。不過,人家看得起我,在侍郎的位子上就能入閣。應天兵部尚書還沒能入閣呢,算是看我有幾分面子罷了。國子監就是這樣的地方,有面子沒底子,一輩子勞碌命。”

  說玩,他又看了一眼商洛:“不過對你來說,倒是正好。你自己就有底子,來國子監拿了面子就行。國子監不屬於東廂或者西廂的任何一個派系,雖然沒什麼前途,但也就意味著不會被捲入到黨爭裡。天子自然是不希望你被捲進去的。”

  “啊確實。其實我自己這邊也有些事務要處理,有時候內外關係實在難以理清,有時也會讓我進退失度。”

  “你指的事,淨土裡面?”他問道。

  “是的.天子應該也都說了。”

  “天子確實和我聊過這件事。他還說,當時給你背了一遍道德經?天子還說自己不擅長作八股。他張口就是聖人言,做八股根本就不需要學。”

  說話間,胡師傅已經開工了。他給商洛的頭上澆了鹼性洗劑,要浸泡一會。然後給文個老上了一條熱毛巾,這老頭兒是來修面的,照例子是要用熱毛巾敷面,讓毛孔張開,這樣剃得才幹淨。

  商洛在躺椅上調整了一下位置,側過腦袋:

  “我記得。他當時告訴我說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之不祥,是謂天下王。”

  “然後呢?你學到什麼了?”

  “我確實是在身體力行地去做了但是總覺得,做得越多,就越容易出錯。一會我還要去一趟,您看我都要把頭髮重新褪成白色了,就是想換個造型。您這,有沒有什麼建議?”

  “嗯”文仲想了想,“既然你這麼問了,那我也就來一句聖人言:“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是然後呢?”

  “然後‘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有時候,你得動一動,反著來用。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換而言之呢?如果您想要爭點什麼,你就要把自己至於‘能與之爭’的地步。換而言之,我建議你下場。”

  他望著商洛:“你不想讓那個世界的業力,歸咎到你身上吧?”

  “是的。”

  “我告訴你,這個問題無解。除非你民無能名的老天爺,否則只要露面,就必然會有業力。這中間沒有中間地帶,1就是全,有一就有全部。”

  “原來.原來是這樣嗎?這無解的?”

  “沒有任何和解的可能。”他點了點頭,“所以,你應當給自己找一個目標。須知,無為是無所不為。無為不是什麼都不做,而是要掌握全局——你看天子也是什麼都不做吧?但他什麼都知道,並且他有一個清晰的目的,他要帶著天下之人霞舉飛昇為天上之人。為了這一個目的,他可以什麼都不管。別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唯獨這件事他絕對不會退讓。”

  “我也是這麼想過可我似乎,沒有理由對那些壺裡的人動手。”

  “那你今天要露面,是要做什麼呢?”

  “咳我想從裡面招點陰兵。但這似乎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

  “你看。”他繼續對商洛說著,“你本來不會輕易去調動陰兵的是吧?那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讓你不得不去調動陰兵,讓你說服了自己?是什麼原因?”

  “啊這.”他噎住了。總不能說昨天給人在窩頭裡下藥沒下成,現在打算讓陰兵繼續去下藥吧。

  “我懂,具體什麼原因我就不問了。文鴛被封了口,我知道比賽大概也挺難。但你要明白一件事:你的時間,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多。你的時間.已經非常寶貴了。等比賽結束,如果道祖找你談話,你就知道我們還剩下多少時間…到了那時,留給我們的選擇都不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