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上樓 作品

40.鵲橋 到底誰是真愛呢。





“蓮生可是近來長安名聲大噪的旦角,方才那男旦唱得好吧?可聽聞蓮生更好,模樣一絕,嗓音更絕。”




他眯起眼,小小年紀,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可惜,蓮生不是這戲園子的人,只偶爾來唱上一兩場,連當朝太傅都是他戲迷呢,多少人一擲千金就為了看蓮生一眼,聽他一曲…”




……




在拈花園的另一邊。




也有人在討論蓮生。




魯蓮搖著扇子,看著臺下群情激憤的模樣,哼了聲:“一個戲子,搞出這麼大架勢。”




自來權貴眼裡,戲子也不過比賤籍略好一些。




趙緹兒卻支著下頷,滿臉的紅:“魯郎君,你是沒聽過蓮生唱戲,你若聽過,絕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唱得再好,也不過是個戲子,王娘子,你說對麼?”




魯蓮摺扇一和,對著窗邊另一小娘子道。




那小娘子穿一身素色紗衣,只在裙邊、袍角有一些繡銀線花枝紋點綴,加之她通身肅靜,只一支白玉簪,更顯得人清麗雅緻。




她手裡拈著一隻黑棋,正和對面的人對弈,似完全未受周邊的影響,專注在棋局上,也未搭理魯蓮問話,忽而間門,不知想通了什麼,一笑起來,那笑便如百合花般清麗。




她將子落棋盤,抬起頭來,道:“二哥,該你了。”




而她對案之人,手裡亦執了一棋。




溫潤如玉,套在這人身上,再無比這更熨貼的詞,他白衣素冠,一派瀟灑泰然,只隨手將棋子一落,一笑:“承讓。”




王清玄眼睛都瞪大起來。




她看著棋盤,過了會,才又說了句:“二哥,你贏了。”




這時,王庭芳已站起來。




他走到窗邊,看著底下已開始鬧著要掌櫃退錢的眾人,道:“魯郎君這話不對。”




“如何不對?”




“……一幅字要得筋骨行意、章法精準,需腕力、眼力、心力,無幾十年之功不可大成。同理,這梨園的行當,在你們眼中是下九流,可在我眼中,卻也與這書畫技藝無甚不同。若要成名角,非天賦、恆心,不可得。”




王庭芳說著話,當目光抬起,看到對面窗欄杆露出的一角,卻是“咦”了一聲。




“怎麼了?”




王清玄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卻只看到對著窗插在白玉瓷瓶裡的一支粉桃。




王庭芳卻搖頭:“許是我看錯了。”




魯蓮卻還在想王庭芳之前的話。




他自詡是個俗人,什麼梨園祖師爺、名角,在他看來不過是一隻手可以捏死的螞蟻,用錢捧出來的玩意兒。




只到底王庭芳是王娘子的二哥,便也不好當面反駁,只冷笑連連,話卻不願再說的了。




他不說,趙緹兒還在想蓮生,一時間門,屋內竟安靜下來。




王清玄便提議下去,本來今日也不過是聽說此處有熱鬧,如今熱鬧湊不成走了也好。




魯蓮往桌上留下一兩碎銀子,幾人往樓下走。




才到樓下,發覺大廳竟已經被激憤的戲迷堵著了。




幾人只得在小廝的帶領下從後門走,在繞過一道月亮門,即將出去時,卻見一道白牆外,突然出來一人。




□□敷面,貼花鬢,眼睛描紅,極精緻水潤的一雙眼,人穿了一身戲服,人極高,一眼望去,明明臉被妝蓋了,卻有種人比花嬌的感覺來。




趙緹兒歡喜地叫出聲來:




“蓮生!”




王清玄和蓮生眼一對,下意識一頷首。




兩人交錯開眼去,只那一瞬間門的交集,也並未被眾人放在眼裡,蓮生過了去,穿過月亮門,進了旁邊一小屋。




王清玄收回視線,卻突然想起她其實是見過這蓮生的。




只是,不在這拈花園,而是在外面的湖泊。




他也是這樣的裝扮,站在湖邊,好似被陰雨籠罩的煙雲,她以為他要跳河,叫車伕下去拉了一把。




後來車伕上來回她,只說了句:“娘子,那人怪嚇人的哩。”




……




王清玄掃了腦中思緒,幾人順著梨園後門出了去。




一路順著白牆青瓦的長道,竟然繞到了一個綠柳河邊。




那河連著前面的湖泊,彎彎曲曲,綠柳如煙,路邊已經有幫兇指使著人開始往上掛燈籠。




河上,還有一座三迭蓮花石拱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