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裴燎指尖冰涼,呼吸的空氣過到肺裡,比綿密細針扎的還疼。




整個人都在發顫。




“可以理解,人嘛,收養無非為了好玩和養老,如果親選的孩子無法讓他們得到兩種滿足,還做什麼慈善?”夏澈漫不經心地歪歪頭,“你很冷嗎裴燎?在發抖,我手都要被你捏紅了。”




這一句彷彿解了裴燎的穴位,立即鬆手:“弄疼你……嘶!輕點。”




夏澈把人按到客廳毛絨地毯上,來了個標準的擒拿,屈膝跨坐在他後腰上:“輕點?你還有臉提要求?”




裴燎臉埋在地上的熊貓毛絨玩具裡,不吭聲。




什麼鬼?怎麼一副被欺負的模樣?




誰欺負誰啊?




夏澈無語:“你問完該我問了,老實回答就算扯平,可以?”




裴燎悶悶點頭。




夏澈雙膝跪在他身側,壓低身體:“為什麼會猜到這個?”




他俯身的時候,長髮一掃而下,垂落在裴燎後背上,還有髮絲順著衣領鑽進去。




裴燎動彈不得,拿不出讓人心癢的頭髮,老實回答道:“你開車給我說施工場地的時候,路過紅綠燈,摸了鎖骨。”




“……”




還挺心細。




夏澈有些出神,到底還是鬆開他,把頭髮攬到身後。




“今天這事就算了,以後再搞強制,咱倆就沒以後了。”夏澈從他身上跨下來,往臥室走去,“我下午要和總部那邊開視頻會議,沒事別打擾我。”




臨進門前,他餘光無意間看到裴燎翻了個身,安安靜靜躺在熊貓上,很難受的樣子。




他猶豫一秒,沒有多問。




都是成年人,不舒服也能照顧好自己,哪輪得到別人問?




“啪嗒。”




門關上了。




升職加薪後就這點不好,週末不比之前空閒,隨時要應付各種推脫不掉的交際和應酬。




幸好今天開會幾個大佬都是熟人,沒什麼爭執,很順利的完成了例會。




下線前,有個金髮碧眼的帥哥笑著喊夏澈名字:“Christ,別急著走。”




夏澈一頓:“Asher?”




Asher是kL創始人的親重孫,未來的董事長接班人,脾氣好沒架子長得帥,是個重度顏控。




夏澈剛入職一週,這位太子爺就開著一車玫瑰花堵在他小區門口,揚言要追他。




但很不幸,夏澈不吃金髮碧眼那口,更別提心裡還有個周奕歌,對他完全不感冒。




好在Asher只是單純愛他的臉,在被99次拒絕後,頗有儀式感地放棄,退而求其次選擇做朋友,偶爾打打嘴炮,尚且在夏澈容忍範圍內。




Asher說:“親愛的,你玩的很野啊。”




“什麼?”夏澈愣




了下,“我玩什麼了?”




“你還裝。”另一個捲髮男人也樂了,“剛開會我們就發現了,憋到現在才說。”




夏澈更茫然了。




Asher終於不再打啞謎:“Christ,你看看你手腕,下次不想讓我們發現,至少要遮一遮啊!”




夏澈低頭一看。




裴燎抓的指痕清晰惹眼,因為沒用力,並不駭人,有種曖昧的紅。




……好吧,確實很容易誤會。




更別提他性取向早就在總部廣為周知了。




“你這麼難追的人,怎麼一回國就……哎,你們華國那四字成語叫什麼來著?”Asher用蹩腳的華文道,“火豬銀瓜?”




“……火樹銀花。”夏澈抽了抽嘴角,“但根據語意,你應該想說的是‘鐵樹開花’。”




“你懂我意思就好啦。”那人騷包地眨眼,“你開的花叫什麼名字?”




夏澈不想再糾正對方丟人的華文知識,敷衍反問:“你猜猜?”




“你這麼問,難道我們認識?”Asher說,“我想不到有哪個熟人跟你相配。”




其他幾人打趣說:“倒也不是完全沒有。”




“哦,確實有一個。”Asher表情誇張,“但你們覺得Christ會和Levi在一起嗎?他都恨不得把Levi殺了。老天,這要是Levi的傑作,我他媽直接穿丁/字/褲倒吊鋼管跳豔/舞!”




他說完自己都笑了:“哈哈哈哈哈怎麼可能哈哈哈……”




其他人也:“哈哈哈哈哈哈……”




夏澈:“。”




別哈了。




還是想想看完董事長親重孫跳豔/舞后,怎麼優雅的自殺謝罪吧。




他面無表情下了線。




小A總在國外跟裴燎相當不對付。




因為他站樓下表白那天,裴燎剛好跟夏澈整理了一晚案例,留宿補覺,被一嗓子吼醒,臉色難看如碳,直接開窗讓保安把人哄走。




打那之後,他們每次見面都吵得你死我活。




——好吧,是Asher單方面的死活。




裴燎壓根不理他,Asher有次被他的悶葫蘆性子氣到真昏厥。




想到這,夏澈忍不住笑了會兒。




幸好裴燎跟他吵架不端著,不然他應該也會被氣半死。




天色已近日落。




臥室門外靜悄悄的,某人應該回房間了。




夏澈來到餐廳,把預製盒飯丟進微波爐,隨便找了部紀錄片放。




他有點強迫症和潔癖,從不在臥室吃飯,也不愛規矩坐飯桌,最舒服的狀態是坐客廳茶几邊,邊吃邊看電視。




沙發旁邊的大熊貓玩偶就是專門買來當靠背的。




夏澈心不在焉把玩著熊貓,手指把柔軟的毛髮抓亂又拍平,抓到熊貓腦袋時,碰到了一撮略顯潮溼的絨毛。




他偏頭看去。




裴燎枕過這裡?




……哭了?




夏澈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倆字。




但他想不出佐證該結論的觀點。




無緣無故哭什麼?聽到他的八卦人生哭?




笑死,怎麼可能。




喝水不小心灑了吧。




夏澈把那撮毛理順,不鹹不淡收回手,一臉不在意。




十分鐘後。




夏澈敲響裴燎臥室門:“裴燎。”




隔著門,裡面回應稍顯模糊:“嗯?”




“開門,吃飯。”夏澈說。




裴燎第一次拒絕:“身體不舒服,你先吃。”




夏澈眯起眼睛:“你先開門。”




裴燎堅決:“不。”




“……”夏澈嘆了口氣,“你在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