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侯 作品

33.刺蝟小狗

清晨步出大瓦房時, 孟天霞還揣著昨天晚上被林雪君鼓舞出的熱血。




她伸了個懶腰,決心去找婦女主任額仁花大姐,商量再去第11生產隊把那邊剩下的牧草都買下拖回來。




她覺得她已經休息夠了, 可以再開著承載夢想的拖拉機, 突突突地上路了。




瞧見林雪君站在門口發怔, 孟天霞才注意到左右兩邊牆根處的積雪和牛糞堆:“這是誰把雪都掃到咱們家門口了?還把牛糞和乾柴也給咱了?”




“這雪特別乾淨。”陽光照在白雪上,晃得人睜不開眼。林雪君面頰也被晃得更白皙清透了, 她抹一把凍得泛紅的鼻尖, 捏一小撮雪給孟天霞看。




“好白啊,好像是樹尖上的那種雪, 一點土塵都沒沾, 用來洗臉最好了。”孟天霞發現這一點,立即稀罕地湊到雪堆前,仔細看來,果然整個雪堆都一樣的乾淨。




“這麼多雪,不光洗臉,咱們幾個洗澡都夠用了。”林雪君睜大眼,與孟天霞對視時,眸光漸漸閃爍起興奮情緒。




孟天霞也高興地瞪圓了眼睛,她們來支邊後,都一個月了, 還沒洗過澡呢!




頭髮髒了癢了勉強可以洗洗,也不怎麼捨得用水,往往肥皂泡還沒衝乾淨,就不捨得浪費水了。




如果可以洗澡……哇,熱水流淌在身上,把黏膩幹皴的感覺通通洗去, 頭髮清爽蓬鬆,通身都聞起來香噴噴的……




兩個女孩子忍不住乾嚥了下,嚮往!




“你去打飯,我去男知青的氈包問問是不是他們揹回來的雪。”孟天霞說罷便風風火火朝院外跑去,一大早就發現這麼多東西,難不成是穆同志他們通宵未睡幫弄的?




這……這也太夠意思了吧!




二十分鐘後,孟天霞趕回來,一進門就朝林雪君搖頭:“不是知青們做的。”




三個姑娘沉默了一會兒,便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




林雪君從炕上跳起來,披上羊皮大衣,出門便奔著阿木古楞的小氈包去了。




她站在氈包門口輕聲喊人,裡面靜靜的沒有一絲響動。




退後仰頭望,氈包頂的煙囪也不冒煙。




伸手去推作為氈包門的羊氈簾子,藉著投射進去的晨光往裡探看,便瞧見床上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少年。




蒙古族人放牧時常需要在外睡覺,便會脫掉靴子做枕頭,把蒙古袍裡的羊皮褲子向下拽,包裹住腳後彎折掖在腳下。尤登帽的耳朵拽下來繫好,紮好蒙古袍後褪去袖子,相當於仰躺著鑽在羊皮褲和羊皮大德勒裡便是一宿。




如今阿木古楞就是這樣睡的,他的爐子早不知道什麼時候熄了,人仰躺在床上,裹著羊皮蒙古袍就像睡在睡袋裡一樣,只靠著自己的體溫和‘睡袋’保溫。




林雪君闔上羊氈門簾,轉身折返小院,撿了一捧幹牛糞回來,鑽進小氈包後將幹牛糞塞進爐灶,小心翼翼地點燃。




爐灶裡逐漸亮起火光,她才直起腰。




轉頭去望,少年仍睡得很沉,狼來了把他叼走可能都擾不醒這酣夢。




扯了下唇角,她又悄悄步出氈包,將氈簾子關得嚴絲合縫才離開。




走到知青小院後,林雪君回頭望望,小氈包頂的煙囪口緩緩冒出縷縷煙霧。她迎著晨曦笑了笑,推開大瓦房的門,一貓腰鑽了進去。




……




昨夜林雪君睡得並不算很安穩,她心裡惦記著小邊牧糖豆,時不時醒來便去炕尾看一看。




小狗有時會冷得抽動四肢,還是有些發燒,她便繼續給它灌溫糖水和一直溫在灶上的湯藥——幾乎是隔3個小時便喂一次湯藥,強勢維持著小狗的體溫等狀況,一絲不苟地與病魔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