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侯 作品

75.縫縫補補又是新狗





看著衣秀玉熟練地用膠頭吸管吸了消毒液沖洗過縫線部位,再吸走所有液體,供林雪君檢查縫合處。




這一回,林雪君目光不止逡巡過最後縫的一道口,還將所有縫線處都掃視了一圈。




下一瞬,她將針丟進阿木古楞遞過來的小托盤裡,雙手撐住手術檯,在被綁住的大狗再次用力掙動時,轉頭朝其他人望去。




因為死盯一處太久,她眼睛發酸,看東西都有了雙影和雪花。




直到視線掃過王老漢小屋的青瓦房頂,和屋前屋後抽青芽的樹枝。那些綠色的繽紛小點一片一簇地延伸向遠處,她目光猛然向上,忽地被清冽的藍色洗滌。




視線越發開闊,春天已帶著綠色的長衫籠罩住這片大山,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下面的綠就會散發出不遜色天的光彩。




“好了!”她輕聲說,像是一陣風拂過房簷。




正望著她的衣秀玉像忽得大赦,竟一屁股坐在了小屋門口的臺階上。




姜獸醫沉默地收起手中的器具,走到院子邊緣,手撐在院內一棵大樹上,怔怔看看其他人,才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肩膀上的擔子鬆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看林雪君,又看看正在給大狗鬆綁的王老漢。




竟……竟然做成了?




手術竟然做成了!大狗沒有死在手術檯上。




麻繩一鬆,大狗便從‘手術檯’站起身,一躍便要竄逃。王老漢怕它劇烈動作掙裂傷口,忙展臂接住它,然後將它放到院子裡的狗窩門口。




大狗顯然是被刀怕了,頭都沒回便鑽進狗窩,躲到最裡面,頭都不敢往外探。




“它在用舌頭舔傷口,沒關係嗎?”王老漢有些擔心地問。




“沒事,口腔粘液的恢復力很強,大狗的唾液也是好的。”姜獸醫轉頭氣聲回答,說罷話竟累得咳了兩聲。




“接下來先給它喝些鹽糖水和樺樹汁,把衣秀玉同志帶來的中藥也熬了,慢慢餵給大狗。明天早上如果沒事,就繼續喝中藥湯,可以吃些流質的食物,每次餵飯後用混了少許土黴素的乾淨水給它沖洗嘴巴。到第三天就可以正常吃飯了,狗反正是狼吞虎嚥的,也不怎麼嚼,你把食物切成塊讓它吞食就行。只要能吃能喝能拉,嘴巴傷口剛開始腫也不怕。過兩天我會來複診查看。”




林雪君走到窗臺邊,舀了一碗樺樹汁大口大口地灌盡,這才靠著屋牆抹了把額頭。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孩子們的歡呼聲,林雪君抬頭眺望,便見山坡上跑下來一群大小不一的孩子。




為首的高個子少女高舉著一張很大很完整的樺樹皮,後面的孩子們舉著手幫她托住樺樹皮的後半部分。




所有孩子們都在歡呼,彷彿是一條舞獅隊伍從山坡上游下來。




林雪君臉上的疲態一掃,笑容佔了上風。




她也像其他孩子們一樣舉高手臂搖擺,忍著痠痛與他們應和。




阿木古楞走到她身邊與他並肩,她腿痠得不行,腰也陣陣發痛,想要攬住他肩膀將自己的重量壓向他,卻發現這臭小子悄悄長得比自己還高了一點。




只得伸手把住他肩膀,暫拿他當個柺杖用。




掌心感覺到少年立即繃起雙肩,站得更直更穩。在她因為站了幾個小時腰痠背痛時,同樣一臉疲態卻繃著面孔不肯示弱的阿木古楞成為她的人形支撐。




孩子們將樺樹皮送過來後,王老漢在林雪君的指揮下將之剪成梯弧形狀,又打了孔穿了繩。最後套在狗脖子上時,形狀正好,防水又牢固。




“真是塊好樺樹皮,做得真好。”林雪君豎起大拇指誇獎。




孩子們又是一陣歡聲笑語,彷彿過節一般。




遠處山坡上,被社員們撿石、犁地、挖草根樹根折騰了近一個月的土地,終於變得蓬鬆平坦了。




太陽照在土地上,常有晶瑩亮點閃爍,那是折射了陽光的、社員們的汗水。




更遠處隱約有牛叫聲:“哞~哞~”




好像也在歡呼,慶祝荒地成沃土,慶祝一隻忠誠的大狗被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