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侯 作品

108.鬼鴞【3合1】





“哈哈哈,你教我們認草藥,喊我們幹啥我還能不答應啊?那成什麼人了。”馬大叔聽到林雪君提及自己,存在感極強地湊了過來。




“哈哈,成。”林雪君笑著道:“那馬大叔帶幾個人,去咱們來時的路上採點樹莓、蔓越莓和野菜啥的唄。”




“行啊,這不就使喚上了嘛,哈哈哈。”馬大叔爽快地點頭,轉身便召集人去了。




他們二十幾號人一起出發,大多數人身上只帶了鹽、餅子和肉乾等東西,要想一群人每天吃得飽,就還是得狩獵和採集。




一進山裡,大家又不得不因地制宜地做回了原始人。




等馬大叔帶隊採集歸來,處理好野果和野菜,鍋灶齊備,等出去狩獵的寧金和趙得勝回來,把肉食處理了就能一起烹飪開飯了。




林雪君蹲在另一邊給小鬼鴞準備的篝火邊,用木棍推著小東西轉圈燻煙。




它沒精神又不舒服,完全沒有了猛禽的樣子,任人宰割得真像個玩偶。




“這個小東西能捕獵比它還大的鳥類和鼠類。”林雪君轉頭對跟她並肩蹲著的衣秀玉道。




“這麼兇?它看起來明明像是會被所有動物欺負的那種。”衣秀玉早已將被小鬼鴞的長相征服了,母愛氾濫得恨不能將鬼鴞抱在懷裡愛撫。




“它是現在沒勁兒,要是最好狀態的時候,一口一個手指頭。”林雪君轉頭朝衣秀玉瞪大眼睛做誠懇狀,“而且昨天晚上把你嚇得睡不安穩的各種鬼叫裡,一多半可能都是這東西發出的。”




“因為老是鬼叫,所以叫鬼鴞嗎?”衣秀玉看向看起來明明那麼呆萌的小病鳥,不敢置信地瞪視。




“哈哈,這我就不知道了。”




“不過它是我見過的看起來最乖最可愛的鳥,它能活嗎?”衣秀玉幫鬼鴞澆死了幾十只羽蝨,心裡便覺有了羈絆。




人對動物的感情似乎比對人的感情來得更容易。




“……”因為鬼鴞身上都是蟲,至今未能近身,林雪君還沒給它做過檢查,並不能確定它的症狀。對於鳥類的治療經驗和熟悉度有限,林雪君不想給衣秀玉不切實際的期望,又不想讓其失望,只好選擇沉默。




撈過已經放溫的中藥湯盆放在鬼鴞所呆的樹樁邊,嘗試伸手碰了碰鬼鴞的頭,它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的手,連炸起翅膀嚇退敵人等應激行為都沒有了。




之前蜂擁跳起來的小蟲子銳減,林雪君盤膝坐在邊上,輕輕抓起鬼鴞翅膀,隨即將它放進藥湯盆裡做藥浴。




遠處另一個篝火邊,阿木古楞正對著一株藥草畫【正面像】【側面像】和【植株細節】。




一名年齡大概不到20歲的男學徒‘扁腦袋’李洪軍蹲到阿木古楞身邊,望著林雪君的方向嘀咕:




“你看見那鳥了嗎?身上爬滿了蟲子。”




“看到了。”阿木古楞剛才想過去幫忙,被林雪君給趕回來畫畫了,扁嘴。




“那也能治嗎?”‘扁腦袋’膀子一抱,做出要跟阿木古楞好好嘮一嘮的架勢。




“已經投胎的救不了。”阿木古楞筆尖停頓,轉頭直愣愣地看‘扁腦袋’。




“其他的都能救?”‘扁腦袋’眉毛挑老高,忍不住笑起來,“哈哈哈,小孩子口氣好大啊。”




“……”收回目光,阿木古楞撇撇嘴,一副胸有成竹、絕不是吹牛的穩健從容架勢。




“?”‘扁腦袋’疑惑地盯了他一會兒,“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阿木古楞沒回答,朝‘扁腦袋’擺擺手:




“你擋我的光了,讓一讓。”




……




……




森林之外,第七生產隊駐地外,高低不平的顛簸草場上,孟天霞表情堅毅且專注,一手把緊方向盤,精確地駕駛著滿載貨物的拖拉機攀越高坡,緩下窪地。




拖拉機突突突駛進駐地車庫卸貨時,沒有一個瓶子傾倒,沒有一個雞蛋碰碎。




與大隊長做過交接,曬黑許多的孟天霞擦去臉上的汗,穿過大隊平坦的碎石路回到知青小院。




上午男知青們剛餵過的小動物們悠閒地在院子裡散步曬太陽,愛幹架的大公雞昂首闊步四處巡邏,老母雞則臥在雞窩裡安靜地孵蛋。




將院子裡小動物們的糞便鏟去菜地做肥料,喝一口水,揹著日照摘去菜園裡新長出的雜草。




忙過一輪後,孟天霞拉了張小椅子放在房簷下,長吁一口氣,將身體徹底放鬆在木椅中,頭臉隱在房簷的陰影下,舒展的四肢則被太陽曬得暖烘烘。




……




木匠小院內,柞木屑被刨子噴得漫天遍地,腳踩在木屑上鬆鬆軟軟的,像踩著厚地毯。




“咕隆隆”的木板碰撞聲時不時響起,一條又一條同等長度的木板堆羅在院子裡。




遠處正建土坯房的青年們推著板車過來搬木板,一車又一車將穆俊卿和老木匠劈砍鋸斷又切割過的標準木板木柱帶離,使原本滿滿當當的院落變得空曠。




又一條木板刨平,穆俊卿站直身體,捶腰遠眺,便見駐地原本空曠的地方,又一棟土胚房的框架漸漸成型。




陽光晃得他眯起眼,用布巾擦去眼鏡片上覆的一層細木屑,手搭涼棚欣喜地看著那些新房子。




今年冬天他們這些男知青說不定也能住上有炕有火牆的土坯房。




陽光普照大地,穆俊卿按照書中所畫結構,用廢木料製作的一個小拱橋靜靜立在他腳邊。




他遠眺新土坯房時腳不小心往邊上挪了下,踩在小拱橋上,身體重量壓上去,拱橋居然完好承重,並沒有裂成一塊塊。




……




西北邊的夏日牛牧場上,綠色海洋般的夏日草原,數不清的黑白花大牛小牛們隨碧波盪漾。




塔米爾一邊放牧,一邊坐在陰坡上,埋頭大聲背俄語詞組。




……




夏日的風掃過北半球,許多大事正在無數稱為‘國家’的人類社群中發生著。




許多改革正如風潮般席捲著人類生存的廣闊土地,風少有靜時,總是忽而大忽而大地吹啊吹。




終於,風吹過牆,吹過橋,吹過房舍,吹到草原。




也吹過專心於自己日子辛勤勞作,默默為許多人共同的未來奠下基礎的人們,吹過他們握刨子的手,吹過他們握拖拉機方向盤的手,吹過他們捧著書本或揮舞著馬鞭的手……




草原風又吹回森林,拂過棵棵巨木,捲進採藥人的褲管。




神射手寧金打到了一隻大野兔,拎起來幾乎有半人高,足用掉了他兩支箭。




另外還有一隻大灰鼠和一隻□□,是專門給鬼鴞獵的。




得勝大叔獵了3只鵪鶉,還有一小把鵪鶉蛋。




大家很快便分攤開工作,處理野味的、切剁的、架鍋煮水的,依次忙活起來。




得勝叔還好心的將小狼沃勒和大狗赤兔抓到的一隻鳥和大灰鼠處理好,用小銅鍋架在大鐵鍋邊幫它們煮上了。




糖豆在草叢裡找了些草啃,又跟幾位學徒蹭到了幾顆野果,之後便也跑到沃勒身邊,趴好了等著小鍋裡的鳥+灰鼠湯。




在等待食材烹飪的過程中,大多數學員都圍到了另一邊架起的三堆篝火外。




大家抱著胸席地而坐,一邊聊天一邊看林雪君清洗掉鬼鴞羽毛下的羽蝨。




林雪君用火燒過鬼鴞皮膚上咬得死死的蜱蟲屁股,之後用專用鑷子,小心翼翼地拔蟲。




過程中她不斷捏起鬼鴞翅膀和爪子,清洗的同時也在仔細檢查——它的翅膀沒有受傷,傷口都在頸後處和背部。




輕輕掂了掂鬼鴞的重量,太輕了,大概餓了好幾頓,完全沒有力氣了。同時應該還伴有脫水、貧血等症狀。




水盆裡的藥湯不時被林雪君撥得嘩啦啦響,入夜後叫得歡的鬼鴞此刻安安靜靜地蹲在藥湯盆裡,大大的眼睛一直追著林雪君的臉和手,一聲不吭,一動不動,乖得像個嚇壞了的小孩子。




風吹得樹木簌簌作響,時有松針轉著圈落下。




林雪君將三堆篝火燒得旺旺的,從藥湯盆裡拎出鬼鴞,將它放回篝火堆包圍的大木樁。




它垂下翅膀,被火烘得熱乎乎的,藥液不時順著翅膀滴下,它偶爾掙扎著抖一下羽毛上的水,接著又是長久的睜著大眼睛默默發呆。




它好像是一隻哲學鳥,悄悄地觀察人類,思考人生。




烤的肉和野菜湯都熟了,大家圍去另一邊大篝火堆邊分食。




蒙古族學徒們進食前先感謝火神,感謝大自然,之後才熱火朝天地大快朵頤。




糖豆也跟著沃勒和大狗赤兔蹭上了一頓飽飽的肉湯。




在人類吃得身上冒汗時,被篝火包圍的鬼鴞身上,湯藥不斷蒸發成看不見的熱氣,捲進風裡,為風染上了大茴香等藥材的苦味。,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