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半山 作品

“也罷,似我這般處境,阿嬌姑娘又如何能‘切身體會’呢……”

翌日清晨,沈餘嬌攜一眾姑娘早早梳妝立於前廳,送聶景遲一行人回宮。

“昨夜之事……”沈餘嬌躬身微揖,卻被聶景遲抬手打斷,輕聲道,“無礙,阿嬌姑娘不必掛懷。”

一旁貼身侍衛許江雲抬頭看看東方,又靠近聶景遲道,“殿下,已近辰時了。”聶景遲笑著向燕姐兒道:“昨日好宴,多謝嬤嬤和各位姑娘們相待,待回宮之後,各位必重重有賞!”燕姐兒在旁笑開了花,姑娘們亦紛紛行禮致謝。

聶景遲轉身上轎,抬手掀開轎簾。在簾幕垂下前那一剎,他的目光輕掃過她微垂的眼眸。

燕姐兒帶著其他姑娘們回到樓中繼續招攬著來客,沈餘嬌卻是轉身上了三層閣樓,依著藤蘿纏繞的閣樓欄杆,遙遙目送著奢華的轎輦遠去。街道上是行人熙攘,頃刻間轎輦轆轤聲便淹沒在人聲嘈雜中。

她有些心不在焉,思緒不知覺又逐漸彌散開來,徐徐融在和煦的春風裡。

“姑娘可是有心事?”初鶯見她神情有些恍惚,走上前來察看,“唔……昨兒深夜不知什麼時候落了場雨,夜來風寒,姑娘可是受涼了?”

沈餘嬌回過神來:“這幾日練舞疲乏,加之昨夜心煩意亂,又多飲了些烈酒,難免有些不適。不過沒什麼大礙,不必擔心。”

“姑娘今日要不先歇歇?”“不必了,招待客人要緊。”沈餘嬌搖搖頭,由初鶯攙著回了蘭香閣,坐在屏風後彈撥起久未拿起的螺鈿琵琶。只是她今日不知為何心情不佳,斷斷續續彈了半隻曲子,便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盛宴之後,生活再度歸於平常。小廝與婢女們穿梭在廊間忙碌,姑娘們或倚著欄杆攬客,或坐在桌邊陪著貴族子弟飲酒談笑,好不熱鬧。而瓊玉樓各處的鮮花卻仿似仍留連於昨日宴席,一朵朵爭奇鬥豔開得鮮妍。花香與脂粉香氣混雜著,直直湧進她的顱內,使沈餘嬌又一次感受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痛苦和牴觸。

上一次,是在十年前的今日。

她記得分明,那是建頤元年三月十六日,她初進瓊玉樓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