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半山 作品

二十

若是按聶景遲的脾性,她有了身孕,那定是無論如何都藏不住的喜悅。而聶凡一直神色平淡得過分,甚至於金奴懷孕一事宮裡半點風聲都不曾聽得,顯而易見,他並不樂意接受這個孩子的到來。

或者說,他並不接受就這樣子,被婚姻禁錮住了自由。

只是,沈餘嬌看金奴由於孩子的到來明顯少了些傲氣、多了幾分溫柔,終究不忍將事實相告。生存在宮闈裡,帶著傲氣的脾性是要吃虧的。這腹中的孩子於她在宮中的生活來說,不失為一個好處。

但不論她們二人從瓊玉樓到皇宮,其間有多少緣分牽絆,金奴未來的人生路,終究還是要她自己走。

她和她所追求的,從來都不一樣。

入夜。

待到戌時三刻,初鶯便打理好了床褥:“殿下,娘娘,可以歇下了。”聶景遲聞言便收了書卷,滅了桌案上的燈燭,往裡屋而來。沈餘嬌服侍著聶景遲脫衣,將外袍掛在衣架上:“這幾日殿下讀書疲倦,該好好休息才是。”

她說罷,順帶著將早晨在瑞王府的見聞淺淺敘述了一番。聶景遲顯得不以為意:“瑞王向來薄情寡言,同他地位低下、人微言輕的母妃都沒什麼情分,更遑論金奴?縱然曾有過幾分特別的情意,那也是轉瞬即逝的。”他搖搖頭,“也不知金奴到底算不算個傻姑娘。”

“不管怎麼說,她也將成為瑞王妃了。”沈餘嬌聲音平淡而輕柔,神色卻有些恍惚,“只要有這名分,哪裡又會在意那些情意是真是假。”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直至沒了聲息。聶景遲抬眸看她沉默著出神的模樣,微笑道:“看來阿嬌也倦了。早些歇息吧。”

他吹滅了搖曳的燭火,帶著她在床榻上躺下。或許是那些書卷確實枯燥無味,聶景遲過不多時便沉沉睡去,只有沈餘嬌欹著玉枕,在昏暗的房間裡等待著時間流逝。

殿外,圓月斜斜掛在明朗無雲的天際,將庭院裡梧桐樹枝葉的影子照映在宮殿石階之上。四下靜得出奇,只有微風拂過樹梢帶來的“簌簌”聲,徑直穿過她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