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蘇長樂驀地一個激靈,被自己的大膽猜測嚇得不輕,她怎麼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

    沈星闌很快就替她擦拭乾淨,溫聲道:“走吧。”

    蘇長樂收回飄遠的心思,點了點頭,跟著沈星闌離開時,視線卻一直不受控的想往他身上飄去。

    沈星闌方才那一瞬的變化其實極其細微,若非她對他太過於熟悉,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察覺。

    不行,她得好好觀察沈星闌才行。

    就在兩人即將離開後院,正要與沈季青擦身而過之際,一道凌厲的的風聲忽然於她耳邊炸響。

    蘇長樂猛地回過神來,一抬眼就看到沈星闌一腳踹向沈季青。

    沈季青完全沒料到沈星闌會突然出手,雖然當場反應過來,立刻擋下他踢過來的腳,但沈星闌到底奔戰沙場數年,身經百戰,那一腿的力道又豈是沈季青這種平日養尊處優慣了的皇子能扛得住的。

    他就這麼硬生生被踹飛了出去。

    蘇長樂目瞪口呆。

    沈季青被足足踹飛了幾尺遠,直到撞在圍牆邊的大榕樹,方堪堪停下。

    “沈星闌你瘋了嗎!”沈季青被吐了一身,心中本就憋屈得滿腹怒火,這下突然捱了打,手骨還痛得像是被踢斷了一樣,任是他脾氣再好也不得不動怒。

    他原本一身白衣玉樹臨風,如今身上卻是又是穢物又是塵土,雙手疼得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已經不能用狼狽不堪或慘不忍睹這幾個字來形容。

    沈星闌瞟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頭也不回,拉著蘇長樂離去。

    蘇天揚沒跟上,他站在原地雙手抱胸,看著沈季青,眉眼間有幾分幸災樂禍。

    他原本也與沈季青交好,可自兩年前,他和沈星闌險些命喪雁門關之後,就對他再無好感。

    沈季青忍過手上的劇痛,偏頭吐出一口血水,歪歪斜斜狼狽的爬起身,低頭掃了眼已經泥濘不堪的錦緞華服,一隻手攥得青筋暴起,下顎線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緊繃起來。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如此窘迫的一面,他從來都是優雅、從容,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沈星闌果然一如既往的蠢,還是那麼輕易就受人挑撥,魯莽出手。

    “蘇天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蘇長樂已與本王定親,你就這麼讓沈星闌帶走她,你就不怕她名節因而受損,不怕本王婚後因此事遷怒而冷了她?!”

    蘇天揚冷笑一聲:“相府內發生的事,誰人敢亂嚼舌根傳一句話出去,就算真有奴僕膽敢如此不要命,那也是四皇子擅闖相府在先,太子與我為保長樂清白不得已動手在後,何來的名節受損。”

    至於婚事,四皇子能不能跟他妹妹順利成親,那可難說。

    昨日他的父親才被宣帝召進宮,宣帝話中明裡暗裡的暗示,妹妹來日嫁入晉王府時,將由正妃改為側妃。

    說絕不會委屈相府唯一的掌上明珠,到時正妃和側妃同日大婚,迎娶蘇長樂的一切規格也會比照正妃,至於正妃人選,將在此次的慶功宴上為沈季青另尋。

    蘇父位極人臣,又豈會不知帝王語重心長,聽起來像是隱晦暗示,實則金口玉牙。

    回到相府,蘇父親臉色難看至極,蘇天揚追問之下才知道,妹妹居然還未出嫁就受了這等委屈。

    他就不相信這件事沈季青完全不知情。

    與其讓妹妹嫁入晉王府當側妃,日日看正妃的臉色,還不如取消這門婚約算了!

    “平兒雖是皇后娘娘賞賜給你的,但她卻早已是蘇府的奴婢,是你身邊的人,今日也是蘇府沒能教好她,才害得皇后娘娘如此費心,若是樂樂鬧脾氣拂了娘娘的好意,那便是我們蘇府的過錯。”

    蘇長樂又何嘗不知這些,可她卻不能跟二哥說,她知道林皇后這個賞賜不懷好意,所以她不能去。

    梁姑姑聽見蘇天揚的話,贊同的點了點頭,笑道:“蘇二公子說得極是,蘇姑娘切莫辜負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

    見蘇長樂仍沒有起身的意思,梁姑姑又接著說:“今日的慶功宴是皇上特地為太子舉辦的,不止慶賀太子凱旋,還要為太子挑選太子妃,蘇大姑娘若是要這麼鬧脾氣,那不止是拂了娘娘的好意,也同等拂了皇上的臉面,若是皇上一個怪罪下來,相爺再如何得皇上的眼,那也是要遭殃的,這可萬萬不成啊。”

    “蘇大姑娘還是敢緊隨奴婢同去偏殿更衣,莫因這等小事觸怒龍顏。”

    蘇長樂咬了咬唇,不著痕跡掃了對面的沈星闌一眼,見他雖被幾人團團圍住敬酒,面色卻與平時無異,高懸不安的心才稍稍落了下來。

    前世沈星闌在宴席上喝得酩酊大醉,如今他面無醉意,應當沒事。

    她深吸了口氣,衣袖的指節雖已用力捏到泛白,面上卻是不顯半分,朝著梁姑姑甜甜一笑:“長樂怎麼可能辜負娘娘的心意。”

    話落,起身隨梁姑姑離席。

    溫楚楚快步跟上,紅唇彎起一抹詭異弧度。

    三人步出正殿大廳,穿過寬敞的庭院,迴廊曲水,樓臺庭閣,憑著前世的記憶,蘇長樂知曉這是去偏殿的路。

    掩在斗篷下的雙手緊攥,她真是沒想到林皇后為了成事,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將她帶離。

    溫楚楚與她並肩而行,見她異常安靜,朱唇微勾:“樂樂別怕,有我陪著你,不會有事的。”

    梁姑姑聽見溫楚楚的話,輕聲笑了笑:“溫二姑娘說得極是,這行宮內的每一處,皆有御林軍巡邏,極為安全,蘇姑娘莫要擔心……”

    “擔心”二字未落,蘇長樂後頸驀然一痛,轉眼失去意識。

    梁姑姑與溫楚楚卻是若無其事地停下腳步,相視一笑。

    ※

    “你冷靜一點……你清醒一點!”

    那人滿身酒氣,平時低沉清冽的嗓音,如今沙啞得不象話,說話時酒氣與熱氣一同落在她臉上。

    她分明熱得極不舒服,可當她抓住那人衣袍下肌|肉緊|實的手臂時,居然教她莫名的想與之親近。

    柔若無骨的小手數次被揮開、拉下,柔荑的主人卻像瘋魔一般,不屈不撓一個勁的往前攀附,舉手投足,極盡蠱惑。

    一退一進間,芙蓉色的華衣一點點皺起來。

    似白雪般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粉,如春日庭院裡枝頭盛開的桃花瓣。

    彼時她並不知,那雙猩紅雙目下,究竟壓抑著何種不為人知,何種早已深藏許久的獨佔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