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壞人要來抓我了,你說我們從小一塊玩到大,還說是我哥哥,你得擔起哥哥的責任保護我。”

    沈星闌:“……”

    他抬眼看向蘇長樂口中的‘壞人’,眼底閃過一抹複雜情緒。

    沈星闌失笑:“就不怕孤說的是騙話?”

    她隨口說:“你穿著盔甲,肯定跟我阿爹一樣都是勇敢又厲害的大將軍,阿爹說過,保家衛國守護邊疆的戰士都是好人。”

    他低低的笑了起來,愉悅的笑聲中帶著一點無奈,還有一些她聽不懂的情緒。

    “喊孤一聲太子哥哥,孤就保護你。”

    他一如既往的幼稚,她卻突然沉默下來。

    小時候他也總是這樣,每每逮到機會就想辦法哄她喊哥哥,變著法子費盡心機,花招百出的要她喊,卻一生都未曾如願。

    她看著眼前明媚爽朗的少年,想起他前世最後也活成了自己年少時,最討厭的那種死氣沉沉的冰塊,忽然覺得兩人有點同病相憐。

    沈星闌鼻腔裡極其輕淡地哼笑了聲,早就習慣她的拒絕,正要開口說算了,身後卻響起一聲軟糯糯的:“太子哥哥。”

    她說得極小聲,他卻聽得一清二楚。

    沈星闌心裡彷彿被重重撞擊了一下,猛地回過頭,瞪大的桃花眼裡盡是不是敢置信。

    蘇長樂很久沒看過神情如此生動的沈星闌了,瞬間就被他目瞪口呆的模樣給逗樂,不由自主地輕笑出聲。

    她一襲蜜粉色齊腰襦裙,頭上挽著雙平髻,秋風吹過帶起身後長髮,清麗的面容霎時多了幾分靈動。臉上未施粉黛,卻是美得恰到好處。

    分明是再平常不過的笑,有人卻覺得那笑像是抹了蜜,又軟又甜,誘人沉淪。

    一如初見。

    沈星闌看著她,眼底有情緒翻湧,不過僅是一閃即逝,就又飛快的別開頭,再對上迎面而來的沈季青,神色已與平常無異。

    蘇長樂覺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幹嘛一下子扭過來,一下子又扭回去。

    該不會趕著回京,這麼多天都未曾沐浴,身子不舒爽?

    沈星闌身上每一處都透著皇室良好的教養,還是大齊為最矜貴優雅的太子殿下,方才他帶她下樹時,身上也是透著淡淡的沉木香,乾乾淨淨,但是他畢竟行軍打仗近三年……

    蘇長樂腦中浮現幼時在邊關見過的那些戰士,唔,好像也不無可能。

    她悄悄往後退了一步。

    沒注意到少年耳根那不明顯的紅。

    第四章

    “臣弟恭賀三哥凱旋,”沈季青來到兩人面前,莞爾一笑,“臣弟原想親自到城門口迎三哥回宮,只是沒想到三哥行軍的速度比預期的還要快。”

    沈星闌面上笑容淡了下來,嗓音冷沉:“四弟再過一個月就要大婚,自然得趕回來喝你的喜酒。”

    蘇長樂看了他一眼。

    方才在她眼前肆意張揚的少年已不復見,如今這冷著一張臉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像前世淡漠沉穩的他。

    隨著少年眼中浮現明顯敵意,蘇長樂發現果然又是自己想太多。

    如今的沈星闌還過於青澀,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跟長大之後不顯山不露水,遇事鎮定自若的那個他相差甚遠。

    她記得沈星闌和沈季青兩人以前感情很好,幾乎無話不談,是所有皇子中最融洽的,比同一個母胎的親兄弟還要親,沈星闌對沈季青可說是完全不設防。

    但這樣好的情誼,卻在他從漠北迴來之後就全變了,變得針鋒相對,甚至反目成仇。

    前世她只覺得沈星闌的轉變莫名其妙,再加上不久之後他們就在慶功宴上出了大事。當時她覺得沈季青那麼喜歡她,兩人大婚在即她卻被他的兄長強佔,被迫成了他的嫂嫂,他們兄弟反目成仇再正常不過。

    但這一世……

    蘇長樂看向朝她而來的沈季青。

    這一世,她信誰都不會信沈季青。

    沈季青見她從沈星闌身後探出一個腦袋偷看自己,眼底笑意漸濃,“樂樂,過來我這,我們該去鳳儀宮了,別讓母后等太久。”

    蘇長樂此時已顧不得沈星闌到底有幾天沒沐浴,拉過他的手急忙道:“我剛剛都喊啦,你要是食言我以後就不跟你玩啦!”

    兩人目光同時落在她的手上。

    沈星闌神色自若,眼中似有笑意。

    沈季青溫潤的眸子卻瞬間帶了絲冷意。

    蘇長樂素來跟沈星闌水火不容,如今什麼都不記得了居然願意跟他親近。

    他還記得那天他想靠近蘇長樂卻捱了一個耳光。

    “三哥剛回京還有很多事要忙,樂樂想玩什麼,我陪你。”

    他雖沒聽見兩人先前說了什麼,卻不妨礙他不想看見蘇長樂親近沈星闌。

    即便蘇長樂只是一顆用來毀掉沈星闌的棋,但在他親手丟棄以前,她都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是他的所有物,她的眼裡不該有別人,就算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也不行,尤其那個人還是沈星闌。

    他伸手想將蘇長樂拉回身邊,沈星闌卻早一步反握住她的手,上前將人擋在身後。

    沈季青頓了下,眼中劃過一抹暗色。

    他再如何不在意蘇長樂,也無法忍耐旁人以保護者的姿態將她護在身後,更何況他們再不久就要大婚,沈星闌此舉無疑是在挑戰他身為男人的尊嚴與底線。

    沈季青一臉不解的看著沈星闌,嘴角笑意溫潤依舊:“三哥這是何意?樂樂就算現在只記得七歲以前的事,可如今她也已及笄,還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話方落,蘇長樂就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變冷了幾分。

    沈星闌手背青筋畢露,緊握的拳頭骨節發白。

    他面帶慍色,答非所問:“孤記得當年離京前,你曾跟孤說你心儀的女郎是溫二姑娘,沒想到四弟變心得這麼快,不到一年就立刻換人,還跟父皇求了賜婚。”

    說到賜婚二字時,透著一種近乎咬牙切齒的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