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人 作品

24、不是替身

    阮胭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往旁邊猛地一閃, 那桶透明的液體立刻潑在了地上。

    還好她平時一直有堅持做體能訓練,反應比常人快那麼兩三秒。

    不然這桶液體肯定會潑在她身上。

    那人戴了黑色的頭套,渾身上下罩得嚴嚴實實的, 阮胭只能通過她的身形和聲音來判斷, 應該是名女性。她見沒潑中阮胭, 立刻拔起腿就往外跑。

    阮胭也趕緊跟上去, 方白拿著外套也在後面追。

    阮胭穿了高跟鞋, 不方便追, 追到那人消失的拐角處時,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她捂著肚子直喘氣。

    然而,下一秒——

    “胭姐小心!”方白在她身後大聲喊道。

    阮胭抬頭,那個本來已經消失在拐角的人,不知什麼時候竄了回來,這次,她的手裡端著一桶液體。

    她頓了一下, 舉起桶, 準備朝阮胭潑過去……

    已經疲憊的阮胭, 知道這次是躲不過了。

    她任命地閉上眼。

    然而, 意料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到來。

    她被摟進一個堅實的懷抱裡。

    整張臉都被人狠狠地摁著,貼著他的襯衫, 滾燙的體溫將她全部裹住。

    緊接著, 她聽到一聲悶哼。

    她連忙推開他, 從他懷裡鑽出來。

    空氣裡到處都是那種發澀的氣息, 是——

    是燒鹼水!

    “沈勁!”

    阮胭轉頭看他,他剛剛用後背替她擋下了那個人潑出的一整桶燒鹼水……

    那個人見狀想跑,阮胭看了眼臉色灰白的沈勁,然後她直接踢掉高跟鞋, 快步追上去,兩下就把那人的胳膊抓住。

    接著,“哐啷”一聲,她抬腳往那人的肚子上狠狠踹去!

    阮胭打小就是在船上長大的,海里遊慣了,看著柔弱,實際上身體素質比好多男人都強。

    那人當場就被她踹到了地上,捂著肚子直叫喚。

    她抬起右腳死死抵在那人的下顎處,抵得那人一點也不敢亂動,只能眼睜睜看著阮胭——

    撿起地上的桶,裡面還殘餘著一些燒鹼水……

    冥冥中,有一道聲音,在阮胭的腦裡瘋狂迴響:“潑下去,阮胭,朝她的臉上潑下去,就像她對你做的那樣,潑下去,當個壞人也沒什麼不好。”

    阮

    胭閉了閉眼,拿起桶,狠狠地往腳下踩著的人潑下去——

    她終究還是隻潑在了那人裸露出的手上。

    她做不到。在那麼一瞬間,有個人站得筆直,溫和寧靜地告訴她:“醫者,要有仁心。”

    腳下那人被燒鹼水燙得直叫喚。在這聲聲的慘叫裡,阮胭回過神來,看著她,一字一句提醒道:

    “你聽著,我很壞,但我沒你那麼壞。我不會把毀人面容這種低劣的手段,往同為女性的人身上使。但是,你既然敢做,就要敢承擔這後果。”

    說完,阮胭鬆開腳,把裝著燒鹼水的桶往地上狠狠一扔。

    那聲音,震得地上的人抖了又抖。

    那人趕緊忍著痛,顫抖著身子站起來,甩著快要被燒鹼水灼爛的手往外瘋狂跑去。

    醫生,醫生,她要去看醫生!再不去,她的這雙手就要廢了!

    阮胭沒有去追,她回頭看向沈勁。

    他的整個西服後背上都是鹼水,她剛剛聽到了他的痛哼聲,應該是什麼地方被燙到了。

    “沈勁,你過來。”

    她定定地看著他。

    他眉頭微皺著,走向她。

    阮胭:“低頭。”

    沈勁很高,她只到他的肩膀,她猜測,剛剛的燒鹼水,一定是濺到了他的後頸。

    果然,沈勁微微彎身下來,整個後頸上佈滿了斑斑駁駁的紅點……

    阮胭心下一驚,直接拉起他就往最近的洗手間跑過去。

    而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站著一個男人,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看著這發生的一切。

    自嘲道:又來晚了一步。

    *

    “把頭低下。”

    阮胭擰開水龍頭,把他的頭往流出的水龍頭下按,自來水稀里嘩啦衝上他的後頸,涼意稍稍蓋住了痛意。

    他的右手還死死攥著她的左手,她抽也抽不出來。

    “放手,沈勁。”

    “不放。”他用力去拉她,自來水就嗆進了他嘴和鼻腔裡,嗆得他連連咳嗽。

    阮胭拿他沒辦法,只能任他把手攥著。

    “你為什麼要幫我擋。”

    “不擋你就廢了。”

    “不會,我躲得開。”

    “你躲不開。”他說得篤定。

    被他戳破,阮胭無言。

    水龍頭嘩啦啦的流,流在沈勁的後頸上,沉默裡,沈勁又開口:“現在,你

    欠我了。”

    “嗯。”阮胭不得不承認,今天這件事上,她的確欠了他一個人情,“你想怎麼樣?”

    “回來,胭胭。”他的手還攥著她的手,不肯放。

    “不,除了這個,你換個其他的。”

    她生硬的語氣落下,讓他忽然覺得被水沖走的疼意又重新瀰漫了回來。

    “可是除了這個,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想要。”他攥著她的手愈發用力,像在忍著疼。

    “不想要,那就讓我一直欠著你吧。”

    她說完這句話,他怔了一下,以為這是他們可以糾纏很久很久的信號。

    結果下一秒,她一句話又將他重新打回地獄,“你別多想,我不是什麼好人,我的良心也不會因為欠你而不安,我依舊會正常生活,所以你最好提一個合理的要求。”

    沈勁只覺得,後頸上的灼傷,真痛啊,痛得他牙關都在輕輕打顫:

    “那,你可以來照顧我嗎?”

    阮胭沒回答。時間和水龍頭的水聲一點一點流逝,洗手間外,方白問她:“胭姐,謝導在喊首映禮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