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豬上清華 作品

62、她是夫人(6)

    “我妹妹足不出戶, 何曾與你有干係?便是攀親帶故你也得弄清楚,我雖被沈家趕出門,好歹也是名門之後, 豈會把妹妹嫁給一個太監, 況且,”沈湛明偏一下頭,修長的手指點在汪澤的臉側,淺淺笑道,“我只是個畫師, 所仰仗的只是陛下對我的賞識, 你自己作死,我怎麼救你?”

    人在瀕臨死亡時所有的一切都敵不過求生欲, 汪澤眼看著他要捨棄自己,自是不肯,他是救命稻草,汪澤攥在手裡即使救不了自己, 也要將他連根拔起一同拉入地獄。

    汪澤猩紅著雙目扣緊他的手腕道, “你是我帶進宮的,我死了陛下也不會放過你!”

    他臉上佈滿了鮮血和泥土, 沈湛明自袖中取出汗巾細緻的為他擦拭, 嗓音輕柔道,“若不是感謝你將我引薦給陛下,我就不會來給你送行了。”

    他不怕。

    汪澤瞳孔收縮,恐懼自胸腔漫出,他頹唐的跌倒在地上哀哭出來,“陛下如今對你那般欣賞,你救我有什麼難?不過是兩句話的事, 哪怕叫我這輩子呆在牢裡不出去,只要不死就好,你連動動嘴的功夫都沒有嗎?”

    “那麼多人想你死,你不死難收場,”沈湛明溫溫道。

    汪澤頓時哭停,他陡然挺起身,獰笑道,“你在陛下面前說了謊,你以為你能安穩度日?”

    沈湛明哦道,“我怎麼不知道我在陛下面前說謊了?”

    汪澤忍著疼盤坐起來,他自以為窺探到了他的把柄,邪肆道,“怪道裴煥要娶你那嫡出的妹妹,哪個男人見了不心動?”

    沈湛明面上的溫和消盡,他也盤坐下來,面無表情道,“好看嗎?”

    汪澤回想著見到沈初嫿的情形,眯眼□□道,“那麼俊的皮兒叫裴煥給弄手裡,在榻上不知要死多少回,可憐見的,被個蠻夫搶回去都沒人幫著她。”

    沈湛明漠然的直視他。

    汪澤陰厲的瞪著他,“你不是說她生的像她母親?你和裴煥一起糊弄陛下,陛下若知曉你們都得死。”

    沈湛明沉眸彎唇,“你見不著陛下了。”

    汪澤一愣,倏地一驚,他搖搖晃晃爬起來,直朝外叫人,“來人!來人!我要見陛下!”

    外面

    寂靜,獄卒約莫都躲去睡覺了,他根本叫不到人。

    沈湛明慢騰騰從腰間荷包裡取出一根細長得銀絲,緩步蹲到他身後,輕笑道,“也算你有福了,能在死前見到她,那你不死豈不是讓她給你白看了?”

    汪澤眼看著他要勒過來,驚恐的滾到牆角處,哀求道,“你別殺我,我,我不會跟陛下說你撒謊了……”

    沈湛明踏步過來,在他還想跑時,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用銀絲纏住,隨即漸漸收緊,他看著他在地上蹬腿掙扎,嘴邊漾出的笑溫潤至極,像是在下筆做一副他異常喜愛的畫。

    汪澤的臉漲的青紫,雙眼突出,他用最後的氣力說道,“……你明目張膽殺我,裴煥會藉此機會辦了你。”

    沈湛明手裡的勁沒因著他的話放鬆,反而再加重,直盯著他從喘息到後面雙眼往上翻,最後徹底嚥氣,沈湛明才終於鬆手任屍體躺地上,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須臾淺聲道,“我寄存在他那裡的東西他都看不牢,我替他善後他有什麼資格怪我?他得感謝我。”

    他繞回銀絲妥帖放進荷包中,從容的走出了牢門。

    汪澤死在牢裡沒引來任何動盪,雙方心照不宣的當這件事不存在,誰也沒在蕭祁謹面前再提過汪澤這個人,他就像街邊的一條野狗,死了就死了,沒人會在乎他。

    六月初六是蕭祁謹大壽,大楚有一個明規,帝王的壽辰便是千秋節,寓意君王千秋萬代。

    過這節可比正旦節還隆重,從民間到朝堂內宮,個個兒都得喜慶,宮裡人有的忙,宮外也閒不住,誰面兒上都要掛著笑,不笑那就是咒皇帝。

    各地官員也要入鄴都朝拜,南來北往的全聚到鄴都。

    千秋節素來是太常寺和禮部共同操持,今年也不例外,那些外地官員都被安排到驛館暫住,驛館臨近玄正門,和裴府隔的沒多遠,為的是方便錦衣衛看管。

    千秋節前兩天,宋辭青才姍姍而來,他入鄴都倒也沒叫多少人矚目,沈初嫿都不知道,她當時和裴煥一起出門去看花燈。

    鄴都難得熱鬧,街市上達官貴人的馬車隨處可見,沿街邊的大楊樹上高高掛著燈籠,一順下去,連著街坊燈火通明,比白天瞧著更有意思。

    沈初嫿

    將頭搭在車窗上,一手搖著團扇隨著馬車晃動看外面行人往來。

    裴煥捻櫻桃塞嘴裡吃,對她道,“只能玩一會,我半夜要上職。”

    沈初嫿收回視線,將團扇放桌邊,理了理裙襬道,“我可以自己出來。”

    她現在已經是夫人了,不用再像之前那般出行都要看裴煥臉色,她哪裡都能去,誰見著她都要禮讓,這可比以往要體面。

    天兒燥,裴煥將袖子折一點露出手腕,半帶著笑道,“如今有我沒我都無所謂了?”

    沈初嫿抱怨道,“你總有理由出門,今兒個去他家,明兒個上宮裡,你是忙人,豈敢耽誤你時間?”

    “說的好像我是去串門的,你看不到我有事?”裴煥拿過來她的團扇隨意扇了兩下,沒感覺到風,也不知她們這些女人出門都帶這麼個勞什子有什麼用,他舉起團扇看,那扇面上畫著個圓臉桃腮的女人,整個人肉乎乎的,不見得多好看,倒是喜氣,他把扇子朝沈初嫿面前比劃,頓悟道,“你這扇子不是扇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