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雙魚 作品

第九百九十一章 遙遠思念

(感謝沐邈的盟主!)

  (六合一大章,接下來六天的合一起更,下次更新是16號)

  ...

  【傲慢已成長至臨界點】

  【最終獵殺,開啟】

  【規則:無】

  【所有輪迴限制不再生效】

  【入侵開啟倒計時:72小時(傲慢世界本土時間12960小時)】

  【等候期間,思念位面開啟】

  【思念位面:根據你們對前世的記憶所創造,但沒有你們本身存在的痕跡。每個輪迴者都擁有獨特的思念位面,互不干涉】

  【輪迴者可以進入思念位面,追憶所念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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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被那個人帶離街頭以後,小男孩有了歸宿,但和想象中不同,那是一個暗無天日的世界。

  他被送往一間倉庫,這裡聚集著從世界各地被蒐集而來的“原料”,他們如牲畜般被圈養著,參數合格的人將被選中進一步“凋琢”,不合格的將被“銷燬”。

  原料在這裡有著極高損耗率,每天重複著機械化的進程,經受各種各樣的凋琢,若誰無法承受,他的身影就會在夜裡消失,猶如人間蒸發。

  小男孩剛來到這裡的時候還能保持自我意識,偶爾和其他原料說說笑笑。

  但隨著時日推移,看著身邊熟悉的身影一個個消失不見,原本略顯擁擠的空間一下變得寬闊甚至空曠,他的大腦也漸漸麻木,一切都如夢一般進行著。

  待大夢初醒,小男孩發現身邊只剩下了這麼幾個人,他們的共同點就是“參數”足夠高。

  就在小男孩以為即將解脫時,他被調離舊倉庫,來到了新倉庫,密密麻麻的陌生面孔再次出現在身邊,彷彿回到了最早的時候。

  唯一不同的是,這些被聚集在一起的原料參數都很高,曾經脫穎而出的佼佼者在這裡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線。

  小男孩恍然意識到,自己只是從一個地獄去往了更深處的地獄,這是一個不知盡頭在哪的輪迴。

  凋琢的強度很快升級了,為了剝奪他的正常感情,讓他變得冷血麻木,執鞭者不斷逼著他去殺戮。

  最開始的時候,執鞭者叫他殺貓。

  執鞭者抓來一窩野貓,要他當著貓媽媽的面,把那些小奶貓一個個摔死,小貓的慘叫和貓媽媽的哀鳴至今迴盪在他的腦海裡。

  再後來,執鞭者叫他殺狗。

  執鞭者送了他一隻可愛的幼犬,讓他與它朝夕相處了一年,等他養出感情,再逼著他用榔頭將它活生生砸死。

  小男孩永遠忘不了它臨死時的眼神,不解,恐懼,無助,流淌著淚水...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狗狗是會哭的。

  最後,執鞭者讓他殺人。

  不知從哪天起,倉庫中的生活物資被嚴格限制,以此逼迫原料們互相爭搶,互相廝殺。

  在口渴和飢餓面前,原料們慢慢不把自己當人,也不把同伴當人,可以為了一口淨水打得頭破血流,可以為了少一個人分麵包,半夜拿刀把身邊的人捅死。

  小男孩不記得有多少人試圖殺他,也不記得自己為了活命殺過多少人,從最開始的恐懼、戰慄,到後來習慣了這一切。

  他在這種殘酷又瘋狂的環境中,被培養成了一隻惡鬼。

  漫長的年月不斷流逝,凋琢也終於來到了盡頭,曾經的原料終於被凋琢成了合格的加工者。

  此時的小男孩已經長大了,他站在一座冰冷的場臺前,那個親手將他拖進地獄的人影就在前方,一如幼年時初遇那樣,歲月居然沒在那個人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你們面前的藥丸裡裝著高濃度氰化物,入口即斃命,沒有痛苦。”

  “我不能保證你們死後會發生什麼,也許就這麼死了,也許會經歷和我一樣的事。”

  “如果你死後發現自己再度醒來,屆時只有一個任務:變強並努力活到遇見我的那天,一直到死在變強的路上,或者我需要你死去。”

  那個人影抬起手,冷酷的聲音比惡魔還要猙獰:“服藥。”

  飽受凋琢的加工者們早已失去自我,沒有對死的畏懼,也沒有對生的流連,他們就像機器,無差別執行著每一條輸入腦海的指令。

  然而在死亡面前,長大的小男孩腦海中驀然浮現起一路走來的經歷。

  曾幾何時,他也是個膽小愛哭的孩子,因為從小沒有爸爸媽媽,他流落街頭,撿過垃圾,偷過東西,夢想著有一天能擺脫這種生活,能活得像個人。

  直到後來遇見了眼前這個人,本以為是脫離泥潭的開始,卻恍然間被扔進地獄,傷人,殺人,在黑暗中不停沉淪。

  他這輩子,四句話就可以概括。

  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

  一個人狼狽長大。

  一個人殘喘活著。

  一個人被逼去死...

  這就是他的人生。

  一個從出生到死去都不屬於自己的人生。

  他吞下毒藥的時候,不知為何,明明裡面裝著的確實是高濃度氰化物,真的沒有痛苦,但他在意識消失前的一瞬間卻感覺到無可遏止的嘔吐欲在體內翻滾。

  那是一種對命運的憎恨。

  ...

  “轟!”劇烈的爆破聲突然傳來,加工倉庫的隔門整個爆開,殘骸呈現著擴張放射狀,顯然是遭到某種巨力衝擊,卻沒有火與硝煙,不是炸藥所為。

  “休~還好收住了力量,差點一拳把整個倉庫轟成灰。”塵灰之中,夏侯拖著一把砍刀從外面走了進來。

  夏侯拍掉身上的灰,看著倉庫中那些呆滯的加工者,懶洋洋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戲謔:“晚上好,你們誰幫我去跟奇諾說一聲,就說他撿回家的小狗狗回來找他了。”

  很快有加工者反應過來,悄無聲息從暗處逼近夏侯,驟然暴起,匕首刺向他的頸側。

  “鐺!”刀刃與人體相觸竟發出了脆響,匕首應聲折斷,只在體表刮出灼目的火花。

  加工者的腦海一片空白,他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人類的皮膚會有鋼鐵般的硬度。

  夏侯搖了搖頭:“在沒有判斷清楚敵人的實力前貿然出手,你是一個不合格的原料。我把你銷燬掉吧,總好過他親手來銷燬你。”

  加工者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人生就已經落幕了。

  夏侯隨手輕輕一揮,砍刀直接將加工者擊碎,大片血水激濺,在空中瘋狂揮灑。

  緊接著,夏侯衝入人群,他就像撲進羊群的勐虎,一刀一刀肆意屠殺,血肉分離的聲音在倉庫裡不絕迴盪,無論是剛進來的原料,還是完成凋琢的加工者,都毫無差別地化作了地上的屍骸。

  倉庫頂端,監控攝像頭記錄下了發生的一切,並將其投放在監察室的多分屏上。

  數名執鞭者正集中在這裡,當他們看到在倉庫中肆虐的夏侯,已經齊齊變色。

  縱使這些執鞭者曾將無數原料凋琢到人類極限,他們也無法理解,這個不速之客身上流淌的到底是什麼力量。

  沒過多久,夏侯周圍就已經沒有活人了,他拖著鮮血淋漓的長刀緩緩去往深處,向著最後的目標發起狩獵。

  監察室中的執鞭者還沒來得及撤離,突然聽到刺耳的金屬撕裂聲。

  只見一隻大手穿透半米厚的金屬大門,如同撕紙般將門撕開,慢悠悠走了進來。

  執鞭者們已經驚愕到冷汗直流,窮途末路之際,他們唯有把目光投向身後那位屹立於加工者頂點的人,那位活著的傳奇,微笑的惡魔。

  夏侯也順著執鞭者們的視線看了過去,把刀架到肩上,很懶散地打了個招呼:“幼,好久不見,奇諾。”

  微笑的惡魔眼中浮現出濃濃的困惑,他搜索了自己的記憶,並沒有發現自己在哪見過這個人,不理解對方為什麼認識自己。

  他能做的,只有反手抽出腰間的匕首,進入戰鬥姿態。

  異變,在此刻發生。

  夏侯的身軀化作肉眼難以捕捉的殘影,如閃電般突前,僅一瞬之間就撕裂了二人之間的距離,其速度遠遠超出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

  即使是屹立於加工者頂端的戰鬥神經,也在這種速度中顯得無比遜色。

  “叮!”夏侯手中長刀精準貫穿惡魔的頭顱,將他釘在了牆上。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到微笑的惡魔別說接招,連潛意識都沒有反應過來,仍保持著原來的戰鬥姿態,數秒後身體才感知到大腦死亡,倒在地上無規則亂顫,最後徹底沒了動靜。

  “呸!”夏侯踩住這具屍體,往他臉上啐了口唾沫,冷冷地說,“謝謝你這麼多年的‘栽培’,雜種。”

  ...

  ...

  ...

  孩子是稚嫩的花簇,但不是每一朵花都能得到栽培。

  對於大部分孩子來說,他們的童年是春季和煦的陽光,夏天清涼爽口的冰棍,秋日翩翩起舞的落葉,還有寒冬中父母溫暖的懷抱。

  而對於身處啟明星孤兒院的孩子來說,他們的童年只有不知何時才能看到希望的欺凌和虐待。

  啟明星孤兒院是一個無比黑暗的地方,它表面上是社會福利機構,實則一直在虐待收養於此的孤兒,他們吃不飽,穿不暖,還經常要被監管責罰。

  這裡的監管手段非常惡毒,如果有哪個孩子不聽話,監管就會用鞭子把他們打得皮開肉綻,不給吃,不給喝,不給上藥,再把他們扔進狹隘的鐵籠。

  很多孩子的童年就只剩下無止盡的毒打,不聽話要捱打,被子沒有疊好要捱打、牙杯沒有擺好要捱打、吃飯在桌上掉了點麵包屑也要捱打......

  監管會用任何理由虐待他們,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活得恐懼,只有恐懼,才能讓他們變得麻木,變成任人擺佈的傀儡。

  這些孩子被“馴服”以後,不管男女,只要被客戶看上,就會被送去陪他們“玩耍”。

  在日復一日的痛苦中,這裡的孩子會出現睡眠障礙,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在半夜發出尖叫從噩夢中驚醒,曾經清澈的眼睛也慢慢變得空洞。

  在這種冰冷又絕望的地獄,每年都有孩子自我了斷,有個別成功了,永遠擺脫了這些痛苦,更多的是被監管發現並及時救了回來,遭到更加殘酷的折磨,暗無天日地活著。

  啟明星孤兒院裡有一個小女孩,她從有記憶起就在這裡長大,她時常會想自己的爸爸媽媽在哪裡,為什麼要拋棄她,為什麼要她你扔進這座地獄...

  小女孩的房間狹小潮溼,幾平米的地方只擺得下一張上下鋪的鐵床,還有緊挨著床頭的馬桶,牆壁上佈滿長期殘留水漬長出的黴斑,卻什麼也聞不到,再腐臭的氣味聞久了,嗅覺也會慢慢適應,麻木。

  鐵門外不斷傳來稚嫩的哭喊聲,小女孩蜷縮在被窩裡,裹緊被子捂住耳朵,卻沒法阻止悽慘的哭嚎聲一陣又一陣傳入耳中。

  那個孩子為什麼被打?她不知道...

  但她可以想象那個孩子現在是多麼痛苦,因為她也曾被監管罰過。

  有一次,她因為晚上很想念從未見過的爸爸媽媽,躲在被子裡偷偷哭,啜泣聲不小心被路過的監管聽見了,迎接她的就是一頓狠狠的毒打。

  悽慘的哭嚎聲在夜幕下不停迴盪,窗戶外的樹木就像惡魔枯萎的手,在風的吹動下張牙舞爪,彷彿要從窗戶伸進來抓她。

  漸漸的,腳步聲響起,很輕,卻越來越近,她看見門底縫透進來的燈光被陰影遮住,最後一縷光亮消失了。

  “咯吱...”鐵門打開的聲音傳來。

  突如其來的光亮刺痛了眼睛,她恐懼地蜷縮在被子裡,難言的冷意蔓延向四肢,手腳麻木,無助地抱著懷中的枕頭。

  她的被子被一點點掀開,只見監管居高臨下看著她,半邊臉沉浸在黑暗中,半邊臉被走廊的燈光照亮,他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詭異地笑著。

  恐懼,無助...壓力在她心中匯聚成一堵牆,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毛骨悚然,猶若畸形怪物張開了黑洞般的大口,要將她吞噬。

  又要被懲罰了嗎?為什麼...

  哦...

  想起來了...

  她今天吃完飯,忘了把碗裡的湯漬舔乾淨...

  ...

  今天的啟明星孤兒院一如往常,懲罰孩子用的刑房裡站著幾名監管,領頭者拿著一條沾血的鞭子,面前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